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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意太喜歡這種溫暖乾燥乾淨的感覺了。在姜府那幾天,一直被陰冷潮濕包圍著,心都像蒙了一層灰,沒一絲安穩,來到這舒適環境才忍不住好好睡一覺,解了多日睏乏。
姜清意看著桌上豐盛的菜餚,再看看自己的米粥,真的好想流淚。雖說這小米粥是專門撈出來的米油,對身體特別特別好,但再好也是粥啊,和肉能比嗎?
一道山藥烏雞湯,燉到骨肉分離,光聞著就一股鮮。一道南瓜豆豉蒸小排,先用豬油將豆豉炒香,接著放入焯過水的小排煎黃,再全部放入去掉瓤的南瓜里隔水蒸半個時辰,香而不膩。一道蝦醬炒雞蛋,用薄薄的小餅捲起來吃,那滋味,鮮而不咸。
看丁嬤嬤吃得那樣香,就知道同樣好久沒吃過好東西的姜清意有多饞了。丁嬤嬤感受到她的怨念,夾了一點南瓜放到小米粥里,笑道:“吃吧,這個滋味也不賴。”姜清意想哭,人家想吃的是肉,不是菜菜。
徐馳看著姜清意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心中暗笑饞丫頭,面上卻嚴肅道:“大病初癒,腸胃受損,只有米粥油才是最適合進補的,其他過個三五日再慢慢添。”
丁嬤嬤:“徐神醫說的對!”
姜清意:寶寶心裡苦~~
一頓飯吃得好痛苦,姜清意決定痛上加痛,理一理自家身家有多少吧。知道手裡多少錢,才能大膽去賺錢那。
“奶娘,咱們總不能一直賴著徐哥哥混吃等死,這房租和飯錢都要付出來才好。趁著今日無事,咱們先算算還有多少銀子,也好做以後的打算。”就這居室裝備、飯菜質量,她們還真是承受不起。
丁嬤嬤嘆了一口氣,“姑娘說得很是。咱們和徐神醫無親無故,他幫咱們從姜府脫身已是大恩,咱們再跟打秋風似的,也太厚顏了。我這幾日已經想過,這點錢在縣城住怕是用不了幾日,倒是可以去鄉下度日,養雞養豬,自給自足,順便還可以買幾畝地。只是您未出閣,我又是奴身,都沒法辦地契。若是姑娘信得過,倒是可以托我那侄兒辦這事。”
姜清意心中一喜,未來還是很有希望麼,笑道:“奶娘,我也覺得這樣很好。只是,咱們銀子都用來打點了,怕是沒剩下什麼吧。倒是我這裡還有弟弟送來的首飾,賣了也能得些錢。”
丁嬤嬤從衣櫃底層取出一個雜木小抽屜,用鑰匙打開,“姑娘看看,這可不就是銀子。”
天哪,竟然不少,姜清意對銀子重量不清楚,但看這數量,絕對比想像中多得多。她還以為她們手頭也就剩一點銅錢呢。要知道,這年頭流通的多數是銅錢,有銀子的多是殷實人家了。
看著姜清意不可置信的眼神,丁嬤嬤笑得褶子都深了兩層,“姑娘沒想到吧?咱們前幾年日子雖然一般,但至少能吃上熱乎飯菜,也還有肉有蛋的,我才不會特意打點那些人呢。也就這一二年,他們剋扣得厲害,才逼的我們拿錢打點。按說這幾年,咱們的月例銀子也有好幾百兩,可惜現在只有不到二百兩了。這都是姑娘的月例,我都攢著呢,以後姑娘總有用到的時候。”
丁嬤嬤人老看事精,大夫人雖說是姑娘的親生母親,但這不聞不問的態度,也夠狠心的。等將來姑娘出門子,大夫人都未必給個像樣的嫁妝,現在能攢出一點來是一點。往壞處想,就大夫人這樣,說不定一輩子都不讓姑娘出嫁,就這樣等死呢。姑娘手頭有點銀子傍身,總也好過身無分文。
姜清意卻想到奶娘的好。記憶里,原主雖然吃穿不好,但總時不時有雞蛋羹、羊奶和雞湯什麼的吃,也沒有多麼虧身子。只是原主心灰意冷才瘦成這樣,並不全是吃不好的緣故。
可丁嬤嬤呢,卻是姜家給什麼吃什麼,冷湯冷飯也不嫌棄,從來沒為自己花錢要過什麼吃的。姜清意以為她們沒錢,所以丁嬤嬤才只能省著先給原主吃好。可現在看看,卻是有錢不捨得花,都為原主留著呢。
就這一份情,姜清意也要替原主好好還。也是此時此刻,她才真正將奶娘當作自己親人,而不是原主的忠僕。
姜清意將頭埋在奶娘懷裡,撒嬌道:“奶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將來讓你吃香的喝辣的,跟著我享福。”
這一句孩子氣俗語,讓奶娘笑得很是開懷,“好好好,我等著姑娘能讓我享福的那一日呢。咱們現在還是先盤算怎麼用好這些錢財吧。”
姜清意也將這三年來弟弟給的首飾拿出來,指著一處她磨過的細小損耗地方,“奶娘,你看,這可不是銀首飾,裡面是金子呢。”
三年來,弟弟每年都隨著年禮送給她一套銀首飾,銀環、手鐲、長命鎖、銀丁香等八件套,年年不拉下,分量還挺足。要不是她無意中磨損了一處,誰能想到裡面是金子呢。
有些家境不夠富裕的,會用金包銀、金包銅來做首飾,還真沒幾個用銀包金的。
丁嬤嬤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驚訝道:“大少爺竟然會用銀包金,對姑娘可真是上了心啊,不愧是親姐弟。估計是怕下人昧下東西,才這樣做的吧。”真是萬幸,親生父母不記掛這個女兒,弟弟倒是記掛著這個同胎姐姐,以後總有希望。
不,姜清意覺得,弟弟不是怕下人昧下,一個主子,而且是姜大老爺唯一的兒子,怎麼會怕下人不遵從指示。估計是怕大夫人知道罷了。可弟弟小小年紀竟然就懂得這樣藏著掖著關心她這個姐姐,還瞞著父母,到底是在京城姜府經歷了什麼,才能有這份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