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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她們,大夫人心裡都一陣發堵。很想眼不見心不煩,可為了大娘,為了三皇子,也只能忍耐。
選人進宮,是為了找個幫手,可不是為了結仇。
“你們也一天天大了,怎麼也該學著管家理事,故此我才叫你們過來陪著我聽聽府里的事務。看你們學的認真,做母親的心裡總是高興。看你們那麼辛苦,以後就多加幾身衣服,多做幾件首飾吧。大了要經常出去走走,可不能丟了咱們姜家的臉面。”
姜清意心裡噎了一下,夫人,您剛想起我們已經長大了的事嗎?還一人多些衣服首飾呢,就大夫人那把錢往宮裡般的架勢,竟然捨得,可真是奇了怪了。
二娘也迷惑。她可是和大夫人相處了十好幾年,大夫人的脾性她還是懂一些。夫人自覺出身高貴,很是看不上她姨娘和她,如今卻這般變臉,必有緣故。不過,能好不容易有個機會管家,就先好好學著,省得到了婆家讓人笑話。
而且,大夫人還給她們的伙食待遇提高了不止一點點,還時不時讓她們到正院一道用餐,這可是從來沒有過。
正院的伙食標準那自然是比她們強很多,可是,有個人狼一樣盯著你,怎麼可能吃的好。姜清意雖然笨,但別人對她到底是個什麼態度,她多少還是能感受到的。雖然大夫人一副和藹樣子,還時常提起母女情深、血濃於水之類的話。可越說這樣的話,就越表明關係並不親近不是。
按說,大夫人長相雖然嚴肅,但並不刻薄,可用端莊大方來形容,很有大家出身風範。但是,她多年來對兩個女兒並不親近,也從不露笑容,突然這麼一轉變,讓誰都覺得怪怪的吧。
大夫人也想慢慢來,和風細雨一般轉變。可時間太緊,不得不這樣突兀表現。面上親親熱熱喜歡兩個庶女,她心裡比誰都難受的好麼。
回了薔薇院,姜清意才能完全放鬆。走到榻前,都懶得彎身下去脫鞋,用腳互相蹬著,三不兩下就脫了下來。
丁嬤嬤本來覺得這樣子太俗氣,想教訓姑娘幾句。但看她很是疲憊,骨頭都散了的樣子歪在榻上,又有些不忍心。
緩了一刻鐘,姜清意讓奶娘也到榻上來,倆人靠著說會子話。“奶娘,大夫人肯定有什麼不對勁,不然不能突然來個母女情深。在正院,我這腰都不敢彎一下,大氣都不敢喘倆口,吃飯跟受刑似的。最要命的是,我總覺得她暗暗盯著我,打探我,像要把我論斤論兩賣了似的。”
丁嬤嬤幫姜清意輕輕揉著脖子和肩膀,“不是我說你,雖然立規矩有些累人,但以後出了門子,比這累的時候多著呢。婆婆面前一站就是一天,夫君哪裡也要左右服侍到位,哪裡會有什麼輕鬆日子。就算碰上最好的人家,第一年也免不了學好規矩,才能融入婆家不是。”
姜清意一聽就悲哀,做女人,能不能不嫁人,幹嘛要依附男人才能活。可這裡,女人地位再高,那也是附屬品。大盛朝雖然沒有女人做官,但卻有經商的,且成功的也不少。可是,其中艱辛和付出簡直不能為外人道。
她前世有個說法,嫁人最好嫁個沒公婆的。可在這裡,有公婆反而是好事,男人若是太出格,還有個管束,不然說不準就成了脫韁的馬匹。
丁嬤嬤看姑娘那一副萎靡樣子,便笑道:“也有那好的,你擔心什麼。再說了,老爺是正二品大員,誰家還敢無緣無故委屈你不成。這些都是小事,先不說。只是,大夫人那邊那麼反常,我也出去仔細打聽過。可據說除了貴妃娘娘身體小恙,其他還真沒有任何動靜。”
在姜家這幾年,丁嬤嬤把原來的老關係又慢慢拾了起來,再加上姜清意有銀子打點,關係網越鋪越大,打聽消息還算準確。
再加上之前二姐那邊也在打聽這事,兩下里一碰,真是沒有什麼別的大事發生,這才更覺得奇怪不是。
姜清意和奶娘二人這叫一個發愁啊。二娘那裡都快出嫁了,只要應付過這一陣子就好。可她不行啊,明年才及笄,婆家都沒開始說,變數忒大了,不得不防。
可二人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大夫人是為何。姜清意好想求求大夫人,有啥事咱攤開說行不,這樣慢慢熬,跟鈍刀子割肉似的,很折磨人的,知道不!
她們猜不透,但大老爺為官多年,又對妻子太了解,倒是猜出了一些。
雖然,他們夫妻二人關係越來越冰,見面日子很少,但大事上還是商量著來。
這日,大老爺衙門裡事情少,便早些回了家,並沒有如往常一般直接去書房,而是直接到了正院。
大夫人見了大老爺,微微一笑,“老爺回來了。”便無話可說。她是張家女兒,不需要對誰可以低頭,兩人這樣相敬如賓就很好。哎,都怪她當初太溺愛,不然,大娘也不會為了一點子情情愛愛就死去活來。
大老爺接過如意手中的茶,揮了揮手,眾人退下。
“宮裡娘娘的情況我也知道,她這是心病,只要想開了,自然就會好起來,你也不用太著急。二娘那裡這轉過年就要嫁了。三娘那裡,你有什麼打算?”他沒時間陪著打太極,還是直來直去說開了好。
大夫人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雖然看著還是白嫩,但其實皮肉都鬆了,這是老了。人再強也爭不過命,想她這一輩子看似風光,可只得了大娘一個女兒。為了寶貝女兒以後好過,也為了自己不被別人笑話無子,她做了很多。可她從不後悔,人生,本就是弱肉強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