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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正主拖著病體來了,黃魚也不好耽誤時間,快速宣旨,旨意內容無非是親愛的妹妹外甥今年不在京中過年,他倍感寂寞,敘述一番想念後只能送些禮以表心意。
長公主心裡冷笑連連,面上是看不出敷衍的感恩。
隨後黃魚又讓太醫給霍閒診脈,兩人暗地裡眼神交匯,太醫朝黃魚點點頭,示意霍小侯爺的確感染風寒。
霍閒將兩人的眉眼交流都看在眼裡,要說運氣好,也確實,昨夜睡覺時本來睡得好好的,結果半夜霍垣熱的踢被子,霍垣睡舒服後,他則給凍感冒了,沒想剛好派上用場。
臨走前,黃魚又無意提起衛國公家的三公子,也就是寧晨,說是京中有花魁娘子公然說要嫁三公子當妾,氣得衛國公在府上直罵兒子,還說他回京後就要給他定一門親。
他是當笑話說的,霍閒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款步而來一人抱拳道:“寧晨,恭喜。”
寧晨莫名:“何喜之有?”
“黃公公說寧伯父正讓伯母給他相看親事,咳……待你回京,可就要當新郎官咯,咳咳……”霍閒調侃之餘不忘凹人設。
寧晨目光犀利看向黃公公,黃公公菊花一緊,乾笑道:“奴婢、奴婢也只是聽說、聽說。”心裡腹誹:這小侯爺怎麼賣他那麼快?他只是想確認寧三公子是否來了蕹州。
黃魚及他帶來的人離開後,長公主打發人將大門一關,譴退下人,房門一關,肅容談事。
霍閒將黑風山剿匪一事簡單敘述,得知丈夫安全且剿匪完成後,長公主長長舒出一口氣,一直以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些許。
之後長公主說起霍閒替身青闌,原主本身的性子是不會一直閒在家中的,因此青闌為不讓他人設走樣來蕹州後也時常出門,隨後青闌便發現一直有人跟蹤,跟蹤之人訓練有素,明顯是專門盯著他。
“先是你爹,如今又是你,蕭世成到底有何意圖?”長公主眉頭緊擰,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茶杯哐啷作響。
蕭世成是昊元帝的本名,長公主連“那位”也不用,直呼昊元帝本名,可見是氣急了。
霍閒沒提醒她直呼皇帝名諱有罪,自顧自道:“霍家兵權早在祖父尚在時已交還,爹行伍出生,雖有建功卻不及祖父,且自祖父上交兵權後便也一同退下,如今無要職在身,霍家旁系也無人得重用……他在忌憚什麼?”這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甚至贊同昊元帝被邪祟附身的說法。
聽到他的話長公主眸光微閃,忽而道:“逸兒,你說那位曾教你治國之道?”
說治國之道其實還算謙虛的說法,昊元帝是真將原主當下任帝王培養的,太子皇子們沒學的昊元帝都教了,原主聰慧,猜到他意圖後還故意裝聽不懂以期逃避,結果被識破。甥舅倆以前的相處其實有些像慈父和頑皮孩子,原主雖每每躲避昊元帝教學,可當昊元帝故作落寞和憂愁時,又忍不住心軟,半推半就的學著。
一切的改變源於霍閒到來後,他明顯察覺昊元帝對他的態度變得疏離和戒備。
因為三皇子蕭錦黎?
想到蕭錦黎,霍閒忽然想起一事,他問長公主:“娘,您知道陛下當年為何會納貴妃嗎?”
長公主被他問得一愣,眼底閃過一抹嫌惡,她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三皇子文武雙全,身體健康,為人隨和,舅舅為何會跳過他而欲栽培我?”霍閒沒回答而是繼續問,“我知三皇子生母貴妃在入宮前已嫁作人婦,歷朝從未有寡婦入宮為妃先例,舅舅緣何為她破此先例?”
長公主也是個聰明人,她起初被霍閒一問問愣,如今腦子一轉,便想到關鍵:“你懷疑你舅舅回心轉意想將皇位傳給三皇子?怕你心有不甘而率先替三皇子剷平道路?”她說到這兒搖搖頭,“不會是這個原因,皇子四人,太子、二皇子和四皇子都有可能繼承皇位,唯獨三皇子不可能,因為……他根本不姓蕭,身上也無一絲蕭家血脈。”
這個答案也在霍閒的意料之中,甚至很多人心裡都有數。
“三皇子是王玉潔與前梁國公世子姜峰之子。”長公主說到這兒有點羞恥,吞吞吐吐不肯繼續往下說。
“……娘,我懷疑當初陷害我殺害王雲詩的人是三皇子。”霍閒見狀,直接下了一劑猛藥。
“你說什麼?!”果然,長公主一聽就炸了,但旋即又冷靜下來:“殺人栽贓你不成,嫁禍稷王,章勇與邱成寒死無對證,三皇子為何這麼做?”
霍閒笑了笑:“娘,知道三皇子不是舅舅血脈的人多嗎?您猜,他自己知道嗎?”
長公主一點就透:“你的意思是,他想要皇位?”
“您覺得天下有幾人能經得住皇位誘惑?”霍閒反問,後又說:“太醫斷言太子活不過二十五,二皇子天生痴傻,四皇子目盲,比起外姓的我和雖姓蕭但京城第二紈絝的蕭京明,至少三皇子的姓占據優勢。姑且不論他是否知曉他的身世,只要他姓蕭,他便是當今天子的三子,明明白白的三皇子,正宗皇室血脈。”
長公主嘴唇翕動,張合數次,方長嘆一聲:“若真是他,倒也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