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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鬼醫前輩和我師父為羅剎教鞠躬盡瘁,您怎麼能……”殷翎一聽就炸了,可惜話到一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因為霍閒看她的目光里滿是譏諷。
霍閒撩開後擺,半蹲下直視殷翎,目光漫不經心掃過鬼醫和巫醫,不緊不慢問:“殷護法,你倒是給本座說說,這兩個老東西為本教做了何事稱得上鞠躬盡瘁?”
殷翎張嘴便想說,可話到舌尖又僵硬地止住。
鬼醫不談,是她的前輩,巫醫是她師父,這些年巫醫在教中如何她這當徒弟的再清楚不過。
救人?教中人即使受傷,更寧願去找醫術一般的大夫,也不想親身體驗一番成為師父藥人的痛苦。
她神情難看,卻是倔強地為巫醫找開脫理由:“師父只是醉心蠱術。”
“他醉心蠱術,本座可沒有白養他的義務。”霍閒無情且冷酷道,“今日起,鬼醫和巫醫將不再是羅剎教長老,本座會向全武林昭告此事。”
聞言殷翎還沒反應過來,鬼醫便面色大變:“霍閒你不能這麼做!!!”被逐出羅剎教,這分明是要將他們趕盡殺絕,儘管時隔五十年,可他曾經作下的惡並不會隨時間抹去。
“本座可以。”霍閒淡淡道,又看向巫醫和殷翎,“巫醫,本座看在殷護法的面子上,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巫醫一直耷拉著的臉罕見地露出了一個笑,不過這是一個充滿嘲弄意味的諷刺的笑:“教主想知道下半部《羅剎心經》在哪是嗎?可惜很遺憾,老朽也未見過。”
霍閒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本座原想說的你若能解開所有死士封存記憶的毒,本座就讓殷護法為你養老送終,看來,你並不需要。”
巫醫臉一僵,殷翎連忙道:“教主,教主,師父願意,師父願意的,請您再給他老人家一個機會!”
霍閒唇角挑起一抹堪稱驚艷的弧度,他直起身,幽幽道:“晚了。”
“教主!”殷翎提高音量,可在看到霍閒表情時又不免弱氣幾分,她咬咬牙,還是說:“教主,您若執意要將師父逐出教,屬下願同師父一塊離開。”
“威脅本座?”霍閒輕輕一揚眉,繼而輕飄飄嘲諷道:“殷護法,你未免將自己看得太重。也罷,你既對巫醫情深義重,本座便成全你。”
殷翎聞言渾身一震,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霍閒,根本沒想到他居然能如此無所顧忌。
“呵。”巫醫突然冷笑一聲,他有些費力道:“霍教主可要想好,你身上的噬心蠱是子蠱,萬一翎兒在外有何閃失,呵,教主可別怪翎兒不念舊情。”
雖然這也是殷翎心底想要威脅霍閒的,可真正由她師父說出,她心底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有些發冷,她覺得,今時今日的教主,並非那般任人擺布之人,威脅他說不定起到的只是反作用。
事實也如殷翎所料,霍閒根本不願受人威脅,他淡淡道:“那就不勞巫醫費心了。”他又看一眼殷翎,說:“離開落霞山,從此往後不得再以羅剎教之人自居,殷護法好自為之。”
殷翎臉色“唰”一下沒了血色,她也顧不得矜持,在霍閒轉身離開之際膝行兩步追上他並拉住他的衣擺,無聲地流淚道:“您不能讓我走,落霞山是我的家,我爹是前教主,是他將教主之位傳給您,您答應過他要照顧我,您不能言而無信……”
霍閒垂眸,望著腳邊的女子,縱是對方哭的梨花帶雨好不可憐,他卻笑了出來,他用稱得上柔和的語氣說:“殷護法,你要明白,不是本座逼你走。”
一句話便讓殷翎啞口無言。
霍閒繼續道:“況且,本座當年如何登上教主之位你也是親眼見證,殷教主選本座不過是迫於無奈,而且,為了給本座上一道枷鎖,他不顧本座意願給本座下了噬心蠱。再有,本座接任教主之位後都經歷了些什麼,殷護法也是一目了然,你覺得,本座應當對殷教主以德報怨嗎?”
他的聲音很輕,言辭間也並不犀利,可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子,將殷翎割得遍體鱗傷。
她無法反駁,甚至曾幾何時也會為此羞愧,她知道她爹是自私的,她也是自私的,可她選擇了忽視,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霍閒繼任教主後給她的地位和權利。
“殷護法,本座再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良久的靜默後,霍閒率先打破了這份靜默,他問:“是繼續待在羅剎教當你的殷護法,還是隨巫醫一起離開?”
殷翎不由看向巫醫,她心中從未有過離開羅剎教的想法,一如她所說,羅剎教是她的家,是生她養大的地方,哪怕是七年前教內最混亂的時候,她也沒想過離開。
究竟事情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呢?她的師父究竟做了何事將霍閒惹怒?
“翎兒、翎兒,你可不能不管你師父,你師父若離了落霞山,就沒有落腳之地,還身負重傷,出去只能等死啊!”鬼醫似是很為巫醫考慮。
殷翎目露糾結和痛苦,巫醫是她除父親外最親的親人,讓她眼睜睜看著他被逐出教,她於心不忍;可羅剎教也是她的家,她若離開這個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她又能去何處?
一時間,殷翎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良久,她才勉強求道:“教主,屬下請師父為您取出噬心蠱子蠱,也會讓師父為所有死士解開封存的記憶,更會幫您打聽《羅剎心經》的下落,只求您讓屬下伺候師父頤養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