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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簡殊還是學生時,她看中了簡殊的服裝設計。而簡殊在作品欄寫的名字有點大,她看成了「簡夕朱」。本想叫朱姐,但總覺得這個名字是男生的,就叫成朱哥。叫習慣了也改不過來了。
結果後來韶沉聽見了,以為喊的是「豬哥」,於是韶沉壞心地喊簡殊「豬豬姐」。
所以「豬哥」是韶初寄喊簡殊的專屬外號,而「豬豬姐」則是韶沉喊簡殊的專屬外號。
姐弟倆把簡殊的外號安排得死死的。也沒有其他人會這麼喊簡殊。
韶初寄慌了,她轉身就跑,結果被韶沉張開雙臂攔住。
他擰著眉一錯不錯盯著韶初寄,一步一步把她逼到走廊盡頭的窗邊。而窗外則是穿行的車流。
「你叫誰豬哥?」韶沉問。
韶初寄:「我、我叫我助理。」
顯然韶沉不信:「這個轉角過去是總後台處,簡殊休息的地方。你來這裡找助理?」
「我、我我……」韶初寄腦子又開始短路了。她心裡乞求邊致看到她沒回微信立刻來找她,把她帶走。
韶沉的目光灼灼逼人,他緊盯著韶初寄,再聯繫起之前的一些事,忽然一個大膽又超常的念頭閃過大腦。一把按住韶初寄的肩,壓低聲音問:「你是誰?」
「我是韶初啊。」韶初寄嚇壞了。她不會被狗弟弟認出來了吧?
「不,你不是。你是韶初寄,我姐姐。」韶沉一字一句說。
當最後那兩個字落到韶初寄耳中時,她僵住了。大腦空白一片,許久找不到知覺。過了足足有三分多鐘,韶初寄如夢初醒,鼻子一酸,眼眶紅了。
「你是我姐。」韶沉又說了一遍。他似乎是在確認,又似乎是在提問。
其實,從之前一個叫韶初的網紅在微博上教育他那番話時開始,他就覺得一種強烈的熟悉感——阿沉,簡殊是你姐姐的閨蜜,你要像尊重你姐那樣尊重簡殊,對待你姐那樣對待簡殊,愛護你姐那樣愛護簡殊。要做相親相愛的好姐弟。
阿沉……
他的姐姐,他那個短命又可憐的姐姐才會那麼喊他。
後來一次又一次的接觸,無論是身材、還是習慣,都像極了他的姐姐。
唯獨性格不一樣,他的姐姐溫順安靜,是溫室里養的嬌花。風吹不得,雨淋不得。而眼前的這個女生,是泥濘中帶刺的野花,她果敢堅強,自信不羈。
「阿沉……是我。」韶初寄眼眶中一顆滾燙的淚滑落下來。
韶沉愣住,盯著那顆滑落的淚水目光失去焦距。心臟猛地揪了一下,難受得呼吸都困難。按住韶初寄肩膀的手開始發軟、顫抖。耳邊還縈繞著那聲「阿沉」。
——「阿沉,你滿十八的時候姐姐送你一輛車吧?」
「阿沉,你有了老婆不要忘了我這個姐姐啊。」
「阿沉,我畢業後就要嫁給邊致了,很快你就要當舅舅了。」
「……」
「姐姐……」韶沉聲音沙啞,像是在火炭里滾了一圈。喊出來的時候,仿佛跨越了時間和空間,跨越了生死。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喊誰「姐姐」了。
甚至已經做好在心裡永遠封印「姐姐」這個詞,這是他的意難平。
韶初寄淚水一旦湧出,就停不下了。
她忍得太久了,裝得太久了。
她知道自己死了之後家人有多麼傷心,她也知道弟弟有多麼難過。可她不敢冒然去相認,怕被人認為是神經病,畢竟誰會相信死了的人會在另一個身上重生呢?
很多次看到韶沉就在眼前,心裡無數次想要叫一聲「阿沉」,但是生生忍住了。告訴自己,不合適,不應該。她就一直做為一個陌生人站在他身側。
總有一天,她會以一個新身份,重新站在家人面前。那時的她,萬眾矚目,榮譽加身。
也要向父母證明,她不是溫順的花朵,不是只能按照父母定的人設才會活得精彩,她有無限可能。
韶沉將韶初寄抱在懷裡,嘴裡一直喃喃念著「姐姐」。
失而復得,甚是激動。
走廊轉角處,靜靜地站著一個人,簡殊。
她聽不到盡頭窗邊的兩人在說什麼,但是她看得到韶沉把那個漂亮的十八線花瓶抱在懷裡,親昵珍愛。
簡殊拳頭握緊。冷情的雙眸含怒。
一邊和她曖昧,一邊又和別人摟摟抱抱。
渣崽!
她伸手撫上脖頸處的咬痕,忽然覺得心裡堵得慌,她很想生氣,但又覺得不該生氣。但是這個咬痕又在提醒她,是那晚韶沉俯在她身上咬的。
韶沉輕聲在韶初寄耳邊說:「姐姐,我們回家吧,媽媽爸爸很想你。他們……人都憔悴了。」
「我……」韶初寄一想到父母,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但是想了想後說,「阿沉,姐姐求你一件事。」
「什麼,你說,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我能做,我就會去做。」韶沉放開她。
韶初寄摸摸他的頭:「不是。我想讓你幫我保密,不要把這件事泄露出去。我會慢慢跟你講為什麼。」
韶沉不解地皺眉,他張口想說什麼,但是又忍了下來。既然姐姐說有隱情,那就聽著。
「你豬豬姐也不要說。求你。」韶初寄眨眨眼。
韶沉拒絕不了。只好點點頭。他忽然想到什麼,問:「那王八羔子呢?知不知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