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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致站在她面前開口了:「我第一次來這裡,不知道怎麼走,你帶我一下吧。」
「……」韶初寄一口鹽汽水噎在喉嚨,這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恐怕要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就這些地方,隨便走走都能看到什麼「聯度達專項扶貧項目xxxx」、「邊致小學」、「……」諸如此類的東西。
而且隨便拉一個當地人,都知道眼前這位二十七八的裝嫩老男人,就是他們口中的「可憐的邊致同志」。
韶初寄真想問他一句「你到底要幹嘛?能別玩這些山路十八彎的套路嗎?」
但是她知道,誰先失了風度,誰先沉不住氣,誰先露怯,誰就輸了。
和邊致玩心理戰術,排在首位的一定是「耐心」。
所以韶初寄深吸一口氣,然後換了一副面孔,婊里婊氣地說:「真是好可惜啊,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裡呢,本來還想邊總帶帶我,看來不行了呢。」這是邊致最討厭的語氣。
邊致表情有點奇怪,視線落在韶初寄臉上,仿佛要盯出個什麼似的,看得韶初寄臉有些發燙。
「我對這地方挺熟的,帶帶你吧。」邊致笑眼彎彎。
韶初寄:「……」石化。不講武德!
於是韶初寄被迫跟著邊致到處在縣裡的幾個鎮上里閒逛,很多地方是她之前沒有看到的,邊致只是沉默地帶著她走,也沒跟她搭話。
不過倒是有很多當地人跟邊致打招呼,韶初寄就在後面不尷不尬地看著。
經過一個轉角後,又遇到上午那個織毛衣的大嬸了,這回她手裡拿著毛線鞋在織,老遠聲音就傳過來了:「早上才說很久沒來,結果現在就來了。」
「誒,這不是那記者小同志嗎?這就是邊致同志啊,快拍拍他,老帥了是不是?」
「我們村最靚的仔跟邊致同志站一起,那真不夠看的。不過記者小同志對不住了,邊致同志真不能介紹給你。」
韶初寄:「……」快別說了大姐姐。我不要,我真不要。
邊致終於捨得給韶初寄一個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說「記者小同志?要村里最靚的仔?」
韶初寄淡定地敷衍了過去,然後走在了前面。她要借著這個機會擺脫邊致。步伐加快,很快繞過了幾個彎,就看不見邊致的人影了。
她靠在牆上鬆了一口氣。真猜不到邊致在想什麼,到底要幹嘛?
她最怕邊致的行為不清不楚,總給人朦朦朧朧的曖昧感。她知道邊致「溫水煮青蛙」的厲害,不知不覺,甚至莫名其妙就跳進了他給的碗裡。
一開始毫無察覺,甚至覺得美好,並且樂此不疲。可不知不覺間,覺得燙的時候,就仿佛中了他的幻術,情願陷在又燙又甜的水中,不想跳出來。等到完全沉溺進去的時候,已經燙得身軀發疼,跳不出來了。
回到民宿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她今天在這裡住一晚明天最後走兩個縣就坐凌晨的飛機回魔都。
晚飯是吃的當地有名的特色菜,一邊吃一邊給黛咪姐發消息:「看,好吃。」
黛咪姐沒理她。
韶初寄又發:「我明天就回來,別生氣了。」
還是沒理她。
韶初寄:「我收穫很多,肯定沒白跑。」
終於黛咪姐回她了,發的一張照片。拍的是一塊五十厘米長的尺子。然後說:「回來打爛你的手。」
韶初寄[害怕jpg.]
吃完以後正準備整理筆記,卻看到電視機下面的柜子上放著一本冊子。走近了一看,冊子上寫著《聯度達集團包縣扶貧歷年變化宣傳手冊》
她好奇地翻開了足有五十幾頁的冊子,裡面圖文並茂,從五年前開始投資的第一批項目開始,一直到現在。每一個月都有變化,每一年變化更明顯。五來,目前看到的「保巍縣」跟五年前的「保巍縣」,改變大得仿佛不是同一個縣。
韶初寄愕然。
當地的人都很感謝邊致。不管邊致在魔都的資本圈裡有多少對手,有多不被人待見。他做的這些,都無可指摘。
他做的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甚至找遍全國像他這樣的企業家,也找不出幾個來。
她沒辦法去評價邊致這個人到底是壞的,還是好的。
她只能說邊致太特立獨行了,邊致的感情維度也很多。能夠冷漠得毫無感情,也能夠博愛得出資幾十億扶貧利民;能夠逼得對家無路可走,也能夠屢次對個別人妥協;能夠在訂婚當晚說出那種話傷了她的心,也能夠給她獨一無二的浪漫。
韶初寄很心煩。
次日一早她繼續出發坐車去另外兩個縣,這次為了節省時間,她租了一輛自行車,在晚上八點前把兩個縣大概看完。然後馬不停蹄去趕凌晨的飛機。
說實話,她對飛機還是有陰影的。從魔都飛往這個省的途中,她全程精神高度集中,直到下了飛機才放鬆下來。這次坐回去也是一樣,根本緊張得就睡不著。
坐著計程車回到聚銘欣公司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鐘了,即使已經很困,但還是不忘從頭到尾洗漱一番。
第二天睡到了十一點鐘,她洗漱之後去八樓吃工作餐。
電梯剛在八樓打開,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在吵架互懟——
「做了就做了,有什麼不敢承認的?」何與煙說。
何與煙繼續說:「你不是一向敢做敢當嗎?怎麼,你為了報復我們,讓韶初獻身贊助商這種事不敢承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