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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吧,你和延年的衣裳都備著,就在你院子裡。」鄒遖峯氏道。
黎南珠往自己院子一去,什麼都沒變,就是多了一個衣櫃,裡頭放著合曆延年身形的新衣裳,兩人沒泡澡,就簡單擦洗擦洗,回頭晚上泡。
「乾脆住一晚明日就當回門了。」黎南珠懶得回宮折騰了。
歷延年想了下,說:「阿叔,我還是想回宮,明日一早送禮一起回來。」
「……」
「阿叔生氣了嗎?」
黎南珠有意逗小孩,就說:「我要是不樂意今天回去,非要住一晚呢?你是留下還是回去?」
「留下。」歷延年想也沒想先給了答案,又仔細說:「三朝回門禮節,本因我去山上看父親錯過一日,我想著於禮不合,怕外頭知曉以為我輕視阿叔,明日回門定當要重之。」
黎南珠:「知道了,聽你的。」
「吃完飯歇一會就回宮,明日再來。」全了小孩要重視三朝回門的心。
一會吃飯時,擺在正院。黎南珠一說等會回宮,黎王爺先不樂意,鄒氏一想,便明白其內理,拍了丈夫,說:「明日莊重些。」
「對,也是。」黎王爺鬆了口。
黎南珠就嘎嘎笑,說:「哥,你這是怕我嫂子生氣,口風轉的呀。」
「沒大沒小的臭小子。」黎王爺氣得吹鬍子,不過眼底都是高興。這嫁沒嫁出去,弟弟都是他弟弟,沒變。
黎南珠與歷延年在王府用了午膳,歇息了一個時辰,便騎馬回宮,之後就是收拾備明日回門禮,這些黎南珠不操心,歷延年早早問過禮儀監,早備齊了。
「主子,竹林峰上還有人盯梢。」信四趁無人時回話。
黎南珠一愣,沒問為什麼在山上不說,很快明白過來,「不是壞人,是聖上派過去的?」
「我同他沒交手,不過看到了聖恩寺的腰牌,是聖恩寺的高手。」
「幾個?」
「一共兩人。」信四問要不要派人過去看看?
黎南珠想了下,本想說不要,但他想到今日年年說的話,不管如何,先坦誠心中所想,便道:「我問問年年再說。」
「會不會是聖恩寺查出灰衣人,聖上派人留在山上繼續盯著……」
信四便說:「這幾個月,我一直有盯著聖恩寺那邊,灰衣人留著一口氣,什麼都沒交代,所以我沒同主子說。」
什麼都沒交代,聖上卻派人盯袁修,一是不放心袁修安全,二則是還懷疑袁修跟太子死有關。就這兩種可能。
晚上黎南珠洗完澡,找到了合適機會和年年聊這個話題——兩人都在床上,打算睡覺。
黎南珠縮進被窩,把前因後果交代了下。
「……要不要我派人過去一起保護著?」
他總不能說『盯著』吧,像是防袁修一般。
外頭蠟燭熄滅,床幃內黑漆漆的,黎南珠也看不到年年表情,但他能感受到帳子裡氣氛冷了些,年年好像也有些遲疑猶豫。
「阿叔,皇爺爺懷疑我父親。」歷延年說。
黎南珠嗯了聲,這個能猜來,先太子是聖上最看重的兒子,而袁修只不過是先太子的男妻,若是先太子在,聖上對袁修肯定很和睦親切,甚至還會給袁修一些補償。
可先太子一去,沒了這層親人關係,袁修對聖人只是懷疑對象。
袁修他知道肯定不是殺太子兇手——夢裡大boss歷延年查過,誤會了,袁修自殺,所以夢裡歷延年才變態了。
但現在沒證據,聖上懷疑,黎南珠總不能說他做了那個夢。
年年肯定是相信父親的。
「……阿叔,不用派人去了,皇爺爺的人在,也是一種保護,我信父親,要是咱們人去了,以免皇爺爺生了誤會。」歷延年最終道。
只是語氣低沉了些。
黎南珠其實也是這個意思,他派人過去很簡單,但他也有這方面顧忌,皇帝猜疑,黎家全盛,聖上都派人守著袁修,他再橫插一腳,被發現知道了,只會和聖上生分。
若是聖上想拿了袁修,袁修早死了,不會拖到至今。現在看,有聖恩寺人看著,也是一樁好事,起碼不會像之前那事發生了。
「好。」黎南珠答應下來,黑暗中,伸著手輕輕拍了下小孩,「乖,睡吧。」
兩人無話,帳子裡靜悄悄的。
沒一會,響起一道幽幽的聲:「你要是難過你可以來阿叔懷裡哭,別偷偷掉眼淚。」
歷延年:「……」
他本來沒哭,只是心思有些沉,可聽阿叔這般說,便不由生了個笑意,那沉甸甸的心思也煙消雲散,說:「阿叔,我沒哭。」
「真的嗎?我不信,我摸摸。」小郡王手欠已經摸黑上手了。
只是摸的亂七八糟,什麼下巴嘴唇差點戳到太孫的眼睛,然後手被拿住了,是歷延年握著阿叔的手,慢慢的放在他的眼睛下方。
乾燥沒有眼淚。
小孩長大了,不是偷偷靜悄悄掉眼淚的孩子了。
黎南珠兩隻指頭順勢捏了下太孫臉蛋,說:「摸出來了,這下睡吧,你腦子裡別多想了,有時候無能為力時,那就儘可能想好一方面。」
聖上是懷疑猜忌袁修,但派人守著袁修安全無憂。
只能這般想了。
「謝謝阿叔。」
「客氣什麼。」小郡王滾過去,甜甜說:「誰讓年年是我的殿下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