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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外頭說的聖上看重疼愛的皇孫,結果日子過得小心翼翼,還得活在朝中大臣給劃拉的規矩里。
真是憋屈。
黎南珠對小孩又是心疼一分,說:「今日就去,你看你要不要帶點什麼?還是改日我來接你——」
「就今日。」歷延年迫不及待道。他怕遲則生變。
「好。」
兩人一道出了宮,黎南珠早上趕早沒用郡王儀仗,簡單出行,這會帶上歷延年,外頭侍衛開路,車夫趕馬,一路直奔皇城外。
六皇子府。
「黎南珠進宮不到一個時辰,帶著歷延年又出宮了?」
太監低頭道是。
六皇子沒當回事,只是冷哼了聲,「自打這黎南珠來了後,皇宮是像他家裡一樣,進出隨意,還帶偏了歷延年,逃了宮學,想去哪就去哪。」
「不必管了。」
宮裡宮學。
皇子皇女世子都到齊了,一看平日裡早到的歷延年竟然今日晚了,一直到少傅開始講學都沒出現。
到了中間休息時,十二皇子問身邊小太監,「你去打聽打聽,延年今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麼到現在都沒來上學。」
小柿子歷羅敏也湊過去,「最近天氣冷又下雨,延年哥是不是心情不好。」皇伯伯祭日,歷羅敏沒敢明說。
九皇子聽這倆人大喇喇的說這個,心想倒是省了他問了。
到了中午,十二皇子身邊太監才打聽出來,說:「早上天剛亮,黎郡王進宮——」
「可惡!」十二皇子聽了一半就明白了,恨恨說:「黎南珠不學無術,還拐帶延年,肯定是出去玩,沒準打馬球去了。」
歷羅敏胖臉一臉羨慕,又說:「十二叔你是不是羨慕也想出宮玩啊?你要是想出宮玩,就別老和黎郡王過不去了,讓他帶著咱們一道玩。」
「說什麼鬼話,本皇子想玩就玩,用黎南珠一個哥兒帶。」十二皇子不屑道。
歷羅敏老氣橫秋的嘆氣,十二叔這樣子,要是放尋常人家,那肯定討不到媳婦兒的。
京里聽過消息的,基本上都是『黎南珠拐帶皇孫出去玩』了,可見黎南珠回京短短數月,在京里留下的是什麼名聲。
竹林峰上。
歷延年站在門口好一會,黎南珠就陪著。
「阿叔……」
「嗯。」
歷延年也不是要說什麼,只是想叫叫阿叔,得到阿叔回應,心裡就踏實了不緊張了,他推開了遠門,走了進去。
濛濛細雨,清修居士在正堂禮佛,木門敞開著,山間水霧氣籠罩,似真似假,自元和二十一年太子死後,歷延年被送昭州,父子倆再也沒見過面了。
六年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父親。」歷延年站在院子中喊道。
清修居士背影僵硬了下,轉過身來,仔細看著雨水霧氣中的孩子,是澤秋同他生的孩子,是他倆的孩子。
黎南珠帶上了院子門,繞了一圈往後門去了,先不打攪兩父子說話。
小院子年久也沒怎麼大修過,有幾分古樸,拿闊綽小郡王話來說,就是深山老林破落的小廟,自然風景是好,住了幾天可能就有些無聊,要是長住,得發瘋。
反正小郡王喜歡熱熱鬧鬧的。
院子是用細窄竹子紮成的圍牆,有些高,幸好是有後門的,黎南珠推了下,門就開了,院子後面是灶屋、柴房、廁所這類,隱約聽到十六說話聲。
「……主子沒問四哥你,那也是因為四哥辦事主子放心。」
信四耳朵尖尖動了下,聽著外頭人的腳步不是灑掃婆子,目光看到來人衣著一角,一向沉默寡言的人,這會是無中生彩虹屁。
「我知道,我就是擔心主子用人時找不到我,不習慣。」
又生硬的來了句:「坊間那些流言我上次忘了提醒主子了,是我的錯。」
十六:???滿頭霧水。
「四哥你今個兒話咋這麼多?」
信四:……沉默。
黎南珠推門進來,說:「當然是看出來我站在外邊唄。」
「主子!」十六高興。
信四老實臉等著挨訓。
小郡王心軟,虎著臉嚇唬人說:「再有下次連這次一起算,給你嫁妝扣大的。」轉頭說起了正事,問人在哪。
「柴房關著。」信四答。
黎南珠想了下,決定不去看了,等會一起問好了。
三人在這破屋待著,黎南珠作為老闆,看了下屬出差住宿環境,當即是更心軟,正給倆畫能吃的餅,說回去就給你倆發獎金,再請你倆吃火鍋。
「主子,我想吃烤鴨,我來京里還沒吃過呢。」十六說。
黎南珠:「吃,京里最出名的烤鴨樓你倆往飽了吃,我買單。」
十六高興的謝主子,信四想了下,烤鴨和烤雞那不一樣,確實是沒吃過烤鴨,也不算騙主子。
如此磕牙聊了半個小時左右,歷延年過來了,黎南珠一看小孩,額頭沾了點灰,眼圈也泛紅,但精神很好,臉上還透著高興來。
肯定是給清修居士磕頭了。
「阿叔,我父親想請你過去。」
「好。」黎南珠看著面前純善的年年,心想這次應該跟夢裡的那位沒關係了。要是日子過得順利幸福,又有誰想當陰戾手染鮮血的暴君呢。
他拿了袖子給年年擦了擦額頭,小孩就乖乖由著他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