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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南珠嗤之以鼻:「你一張聰明臉,裝老實不像。少糊弄我,快點上吧。」
信十六肯定學了逼供審訊這一套的,只是沒派上過用場——他身邊沒抓到過奸細探子這事,小六估計就是理論知識。
信四不說,怕是血腥殘忍。其實黎南珠也不想聽這個,但他身處黎家,他哥那樣的位置,曾經打仗,兩方都有探子,被抓到了,若是心慈手軟想什麼人道精神,怎麼不去想想自己人的探子怎麼被大勃人折磨的。
黎南珠吃的是大曆的飯,做的是大曆人,那肯定站在黎家站在大曆方的。
話說回來就是:小郡王不是表面上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白甜。
十六是乖乖掏了傢伙什,開始給兩位說書先生比劃教學。黎南珠聽了會覺得變態就出門吃火鍋去了,留下房間裡,周海王平時不時慘叫聲,不知情的還以為十六動了真格。
周海王平後來寫這段的時候,那是毛骨悚然,字字泣血啊。
第二部 《平凡錄》很快就定完稿子了,這次字數多,足足有七萬字,加上畫稿,厚厚一本,還賣十兩銀子。
小郡王做這個不是為了掙錢。
剛私印出來熱乎的話本,小郡王那就有幾本,給幼雪蘇芝留的,見了信四叫住人,說:「第二部 出來了,你不給十二送一趟?」
「不急。」信四說。
黎南珠:「十二可是巴巴的等著看呢。」
信四遲疑了下,雖然很快,但黎南珠捕捉到了,賤嗖嗖嘿嘿一笑,說:「咱倆還裝什麼,給你了,一本夠不夠?不夠再多來兩本?」
他把書拍到了信四懷裡。
「謝主子。」信四拿了書就走了。
黎南珠在後頭嘿嘿嘿的笑,跑這麼快去給十二送書啊,不由喊:「你小心點,別被發現了。」宮裡到底好不好進?他知道信四身手好,但不知道又多好。
「不然明個我帶你進宮去?正好看年年。」
沒人回應。小郡王撇了撇嘴,哼的一聲,回屋睡覺了。
信四一身黑衣,懷裡揣了一本書,趁著夜色翻牆出了王府,一路輕易避過金吾衛巡邏,到了皇宮東銀台門。皇宮牆高九米三,等閒人不藉助外力是登不上的,只見信四掃了眼牆,起跑了兩步,如壁虎一般,緊緊扒著牆壁,向上迅速爬去。
動作輕盈,半點聲響也無,到了城牆上。
東銀台門離宮學最近,往下去是太子東宮,再下去是皇子苑。信四沒走宮道,就在城牆上頭,他身形鬼魅,輕而易舉的避開了巡邏侍衛,到了皇子苑時才下。
一路無驚無險摸到了十二皇子住處。此時已經後半夜了。信四翻窗進了寢殿,靠近了床幃,裡頭熟睡的人呼吸聲綿長。
信四揭開床幃一角,屋子黑漆漆的,但他視線不受影響。
十二照舊睡得橫七豎八,一腿夾著被子,領口裡衣帶子被蹭開,露出白花花一片的脖頸。信四目光又看了眼,手不留神的就搭了上去。
等他反應過來,收了手,指腹那種溫熱細膩的感覺,信四有些不習慣,從懷裡抽出書,放在了十二皇子枕頭邊上,便翻窗出門,輕輕帶上了窗戶。
時日尚早,信四並未遠路返回,來都來了,便將宮裡地形摸熟,信四是暗衛,有自己的習慣。
前頭宮學、東宮、皇子苑,就差後面的佛樓了。信四往後走,從佛樓的小角門翻過去,直接到了真正的後宮——皇帝的妃嬪住處。
深夜的後宮靜悄悄的,尤其是冷宮偏僻地方,時常有些陰暗發生,像是信四就撞見了一個太監和宮女在裝夫妻,舉止親密,打情罵俏。信四瞥了眼不大感興趣。
還有小太監受欺負睡在屋外,嘴裡陰狠狠的詛咒。
也有塞銀子想求辦事的。
不過都是小事情,信四從冷宮穿過太液池,前頭是皇后的永樂宮,左邊是其他妃嬪的寢殿,右前方是貴妃的長寧宮。
信四妥善起見,大致摸了底兒,沒進宮殿,便抄了近道打算回,從皇后和貴妃兩宮過道那兒可直通太子東宮處,不過那邊侍衛很多,防守嚴,這對信四不是問題。
從後宮出來就到了東宮門口,信四本是要走,卻聽到窸窸窣窣聲,覺得不對,翻身進了被鎖的東宮。東宮被塵封有六年之久,院中年久未打理,荒草橫生,平日裡沒人過去——除了皇孫歷延年。
歷延年搬出東宮後,後來去過,也想打理東宮庭院,不過被朝臣參了一筆,意思皇孫要擺正自己位置,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既不是皇太孫,東宮如何,干你什麼事。
意指歷延年另有所圖。
卻說此時,荒蕪庭院中,兩個小太監抬著一具屍體,慢慢的往後頭去,一人說:「快點。」
「別催,是不是有什麼再叫?」
嚇得前頭那人一脖子冷汗,低聲罵道:「你別渾說。」
「真的,我聽宮裡公公說,太子這兒鬧鬼。」後頭屍體頭的都不敢低頭,一低頭,那張瞪大的眼珠子就看著他,嚇得他手軟,差點屍體掉下來,被前頭大罵你要死啊,快點。
兩人都害怕,一鼓作氣抬到後頭一間角屋——這是宮裡太監住的地方。一人點了蠟燭,讓搭把手,兩人合力把麻繩拴在死屍的腦袋上,一邊嘴裡念叨:「小串子,你是個明白人,不是我們害得你,下輩子你投個好胎,別做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