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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裡就這般大動干戈嗎。
「聖上疼愛郡王,太孫殿下對郡王敬重有加,黎王爺更是替郡王撐腰,什麼寶物都放弟弟跟前的,朝中有人提過,不過黎郡王不當回事,之後全隨著郡王心意做了。」
郭家人咋舌,他們接待嬤嬤太監都是奉坐上賓,想都不敢想嬤嬤口中黎郡王的做派。
嬤嬤其實有心點一下郭府人,末了道:「還是要娘家人立起來,出嫁的女兒家才能好過些。」若一味光索取,尤其是門戶低的高嫁,只會被輕視看不起的。
不知郭府人聽進去沒。
郭四娘聽進去了,可她無能為力無用,親生哥哥被養的無能怯弱,庶出哥哥如今巴結討好她,只想靠她某個差事飛黃騰達,爹官小位卑,也不會在意她的,闔府上下,沒人會真為她著想。
過去日子驚慌難安,沒想到是嬤嬤看透幾分,出言幫她。郭四娘想謝謝嬤嬤,獨自去了嬤嬤院子,便聽兩位嬤嬤在房間閒聊。
「可憐啊,這府上,全是吸血的。」
「聽說慎郡王先納了侍妾入府,馬上就大婚了,這不是明晃晃打郭家小姐的臉嗎。」
「慎郡王本來志氣高。話說回來,若是郭小姐得有一子半女傍身,日後日子也會好過些,就怕那些傳聞是真的。」
「要是真的,那些侍妾也不會有孕,郭小姐起碼留了臉面在。」
可郭小姐也沒得有子啊。
兩嬤嬤面面相覷,最後只能唏噓了。
「誰能想到,好好地七皇子竟是個天閹……」
門外郭四娘臉色慘白回了自己院子,一時間心如死灰,心裡抱著那萬分之一丁點的希望都沒了——她想著郡王不嫌棄她不碰她,若是她安分守己聽話幾年,或許能給她一個孩子。
可現在全沒了。
她不敢尋死,怕給家門招了禍,也不敢透露風聲,只能咽著苦果。她就知道,若是好事,怎會輪到她一個五品之女。
三月三那日,郭四娘早兩日到了京城,從皇家別院出嫁。滿城百姓瞧熱鬧的,送嫁的是郭四娘的嫡親哥哥郭三郎,同著郭家舅舅,兩人從中州帶隊伍出發時還好,趾高氣昂的,到了京城皇家別院,一看陣仗就歇了菜,弱了吧唧。
到了當日,七皇子來接新娘,郭家一行人都不敢阻攔——中州有鬧新郎官的習俗,這倆誰敢鬧,腰杆先矮了一截,還要跪地行禮,七皇子就受著,看著不是按親戚論,而是身份等級論。
這可是給新娘子沒臉,半點都不尊重。
湊熱鬧的迎親的人一看,靜悄悄的氣氛有些冷。
只聽有人道:「老七啊老七,你娶媳婦兒裝什麼大頭!」
跪地上的郭三郎心裡駭然,這開口的是誰,竟然敢這般無狀,叫慎郡王『老七』,難不成是皇家別的長輩在?
「黎南珠,關你什麼事!」剛裝的一手的慎郡王瞬間破了功,咬牙切齒道。
小郡王落馬下來,一身大紅富貴錦衣,說:「來看你結婚啊,這麼大的喜事,聖上說我愛瞧熱鬧,讓我給你熱熱場子,我多好,不計前嫌,你該高興才對。」
「對了年年也到了。」黎南珠往後看,小孩騎馬太慢了。
太孫殿下到,這下湊熱鬧的賓客皆紛紛行禮。歷延年忙道:「今日七叔大婚,不必跪拜行如此大禮。」
眾人就作揖禮。
相比剛七皇子鬧的臉冷,讓妻舅家給他跪禮,如此對比,顯得慎郡王小心眼,不大度。
有了黎郡王起鬨,那門口賓客自然玩了起來。黎南珠給慎郡王出了難題,折騰了一會,總算是熱熱鬧鬧起來。
前頭如何熱鬧,後院有人通傳。
郭四娘先聽慎郡王到,再看下人臉色不對,問了貼身丫鬟才知道哥哥舅舅全給跪下來了,門口慎郡王像是要拿人問案似得,頓時臉色血色殆盡。
沒片刻,郭府下人又高興說:「小姐,外頭熱鬧起來了,有人攔著鬧慎郡王,可熱鬧了。」
鬧新郎那是給新娘臉面,是說千辛萬苦求娶的新娘,那是尊重。
郭四娘不信哥哥舅舅會攔,下人說:「是黎郡王帶著太孫殿下來的,門口如今可熱鬧了,黎郡王還敬了舅爺和三少爺酒。」
「黎南珠黎郡王嗎?」郭四娘備嫁時,聽嬤嬤說過許多次,心神羨慕已久,沒成想今日這般人好,無意中幫了她大忙。
「是啊,奴婢遠遠瞧了眼,真好看。」
伺候的嬤嬤瞧不下去,委婉的提醒了句,慎郡王同黎郡王有過過節。郭四娘當即明白過來,謝了嬤嬤好意,可還是對黎郡王心生好感,她這一輩子已經無望,大喜的日子,黎郡王敬哥哥舅舅一杯酒,儼然是替她圓了面子,像是在撐腰……
她不敢如此大膽想,但確實像這般,像是幫她。
前院熱熱鬧鬧,慎郡王一行人到了正院門口,開始迎親。黎南珠拉著年年並未再進,在門口上了馬,剛喝了兩杯酒,人有點精神活躍。
歷延年上了馬,同阿叔並駕,說:「阿叔今日是給新娘做面子來了,阿叔認識新娘嗎?」
「見都沒見過。」黎南珠拉著馬繩貼過去,人也湊到年年那兒,小聲說:「我和你七叔之前鬧了過節你知道吧?」
歷延年背脊都挺得筆直,大氣不敢喘,阿叔說話呼吸聲就撲在他的側臉脖頸,讓他緊張,面上鎮定嗯了聲,腦子已經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