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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四:……
「我盡力。」
九月末,有兩件事。大事是昭海伯的大船停靠了離京最近的海域碼頭,據說是裝了十艘大船的寶物,全是給小郡王做的嫁妝。
另一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言官御史大夫胡大人外出時,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頓還丟了石頭,從麻袋出來,人是鼻青臉腫,胳膊脫臼,石頭上寫了三個大字:古不懶。
胡大人拿著石頭看不明白,但動了怒,當天就拖著病體進宮告御狀,要聖上給他做主。元和帝看著石頭也看不明白。
「古不懶?!我就知道。」十二皇子看到石頭就義憤填膺脫口而出。
元和帝當即目光看向十二子,「你知道?」
十二皇子:……頓時蔫頭巴腦,這下說不知當然不行了。
「兒子最近看了本話本,裡頭有個糊塗官叫古不懶。」
元和帝把兒子的一二部給抄了,還罰了十二寫大字面壁思過去,十二到了自己宮裡是長吁短嘆,「我書全都沒了!第二部 可是信四給我的……」
他睡醒發現枕邊書,一猜就是信四送的,十二當即看了起來,那天白天上宮學都偷摸看,只是看到情難自禁處,還不爭氣哭了一頓。
李四太可憐了太可憐了。
十二皇子眼眶紅腫,是礙於面子下午請了假,躲在自己宮裡關著門偷偷嗷嗷的哭,李四怎麼這麼慘,信四啊……
回想到之前看話本模樣,十二皇子臉漲紅,還裝無事發生,嘀咕說:「父皇看完了的話,能不能給我?」
「我去要我自己的東西,不能挨罵了吧。」
《大曆平凡錄》就這麼擺在了聖上案桌上,元和帝花了幾天才看完——聖上還有摺子要批,沒那麼空閒。最後是給古——不是,是給胡卿家看過。
胡勤還不明白,沒看過,等看完後人就背過去了。
他一身直臣的清名!他死諫的名聲!全都沒了!
之後就是雷聲大雨點小,要抓禁書,於是尋常百姓看都沒看過、聽都沒聽過的《平凡錄》徹底火遍了市井街頭。
「聽說是聖上都看過的禁書。」
「聖上都看了?」
「還有人看了此書,把胡大人套著麻袋打了一頓。」
「那胡大人不是敢說敢罵的忠臣嗎,怎麼還有人打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平凡錄》都寫了。」
「話本寫的能當真嗎?」
「若不是真的,胡大人幹嘛心虛,還鬧到聖上跟前,現如今滿城風雨要抓人,不就是急了,被點明了,戳中了。」
「什麼胡大人,我看就是古不懶,徹頭徹尾的偽君子,欺壓真忠臣良將,呸!」
私印禁書的窩點自然是沒被抄出來,反倒那《平凡錄》在市井神神秘秘的流傳開來,後來還有說書人講這個,誰家茶館講這個,那生意好的不得了。
胡大人自然氣憤,又要同聖上理論。但聖上是出了命的心軟仁君,說:「不過是些話本子戲言罷了,難不成朕還要為了這些話本子去喊打喊殺朕的百姓不成?」
那自然是聖上仁厚明君,唯有胡大人臭了。
百姓們聽了第一部 等第二部,等更新功夫,就說起裡頭劇情,有人就說:「古不懶對應上了胡勤,那肯定其他人也能對上。」
古不懶眉毛上的痣和胡大人一個位置,那畫像很是相似的。
「那李家豈不是黎家?」
「不不,李家全家滅門,還打仗,像是孟家。」
「也不對,我看像黎家多點,那李四是誰呢?」
李四是信四。十二皇子心裡這般肯定的,就是太慘了,怎麼能這麼打信四,信四一個哥兒,細皮嫩肉——
十二皇子不由想到無意中看過信四的那個背,可一點都不皮肉嬌嫩,當即是改口:「不管怎麼說,信四也是個哥兒,這些人真是可惡,這麼對個哥兒。」
絲毫忘了,先前他『直男』,是最瞧不上哥兒的。
現在口口聲聲要憐惜愛護哥兒,準確來說愛護信四。
京里胡大人官司時,天通州碼頭十艘大船卸貨,兵士護送,從海上轉陸地,那裝寶物的車隊是見頭不見尾,孟家軍也去接應,一路暢通無阻也走了大半個月。
東西太多了。
十月中,昭海伯抵京,先入宮面聖。不過那一車車東西是自城外向黎王府送,百姓們看了一日都沒運送完,到了第二日又是整整一日,這才堪堪送完。
不由驚嘆:「皇孫這是娶了位什麼福窩窩。」
「黎郡王這般的陪嫁,我是開了眼了,真沒見過沒見過。」
「皇家嫁公主也比不得……」
這話說的是扎心了,但事實如此。大曆朝公主從未和親過,一般都是聖上選個樣貌品行端正的臣子,將公主嫁過去,公主有俸祿有良田有公主府,出嫁時也風風光光的,從宮門出。
可如今一對比,說句大不敬的話,黎家還是有錢。
比聖上都有錢。
「不過現如今,黎郡王嫁的是皇孫,聖上應當也高興。」
「黎家忠心耿耿,黎王爺送弟到京出嫁,又是如此風風光光,那是看重這門親事,是對聖上對皇家敬重,莫要亂說了。」
本閒聊的百姓不由想到《平凡錄》里的李家,當即是收了聲,不敢亂比亂說話,怕黎家真成了李家,那可是著了小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