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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誇得就是當今了。
百姓們哪敢說當今不好,避諱開來,只說天順那脈活該。
誰坐皇帝,說實話百姓們也不甚在意,左右不過,只盼著新帝是個仁厚,愛護百姓的好皇帝。現在聽聖上誅周家九族有罪名,且證據十足,那總比真合了那流言,說新帝殘暴無道,是個心黑的強。
百姓們更願相信前者,那是周家罪有應得,活該被誅九族。
任憑如何吵吵嚷嚷,周家的事無轉圜餘地。
自此之事後,京中世家官員倒是對新帝看法不一樣了,原以為新帝同先帝一般,是個性子面,軟和的人,但沒想到……
「聖上還是年輕,有銳氣。」
好不好,那就不知道了。有人覺得好,痛快,說一個羊將軍,那帶的都是一窩的羊,要是一個狼將軍,能把一窩羊練成狼來。
大曆積沉多年,是要點不一樣的氣色了。
南方一小州城。
黎王爺是得了京里回信,聖上准他前去,是當天收到信,第二天就出發了——等音信的時候,行李都收拾好了。
這次也不是很急,主要是東西帶的不少呢。
鄒氏同兒媳做了許多小衣裳、鞋襪帽子,之前說給『不才』狗兒做衣裳,精力能擠出做一個披風,做一件,換成給倆孩子做,鄒氏是放不下針線來。
黎王爺心疼妻子,就開玩笑說:「你這怎麼還厚此薄彼啊,不做了不做了,衣裳夠了,就兩個小屁孩子。」
「那能一樣嗎,你就說,要是狗崽崽你能親自去一趟京里?」鄒氏嗔怪說。
黎南漳眉一橫,沉聲說:「我那是擔心臭小豬的身體,可不是想見兩個侄兒。」
這話真假,鄒氏都笑,信個鬼。
等到出發前一晚,鄒氏把她和兒媳做的衣裳檢查了又檢查,沒問題裝好了,還放了藥粉袋子驅蟲防潮的。黎暮珂則是當苦力,拉著兒子,一起收拾給阿叔帶的東西。
全家人齊齊上陣,親自弄,不假底下人之手。
這也就是給在京里的小郡王準備物件、禮物,換做旁人,是沒這麼親力親為的。
黎王爺這次帶大孫兒黎大郎進京的。
大郎今年十九了,長得高高大大,卻是沉穩,用黎南珠的話來說是有些沉穩過分了,像個老頭子一般。黎王爺每每見到孫兒這副模樣,都得罵兒子,說兒子教的不好。
整日書不離手,半點也不淘氣。
到了說親年紀,也是左右推搡。
這次黎王爺出遠門,就把這悶葫蘆孫子帶出來走一走,爺孫倆帶著侍衛還有車馬行囊上路,路上走的不快不慢,見到什麼買兩樣,想給京里黎南珠帶過去瞧瞧,結果走著走著,馬車多了。
到了中原天都涼快了,進了九月。
各州府城外懸貼告示,聖上駕崩了。
黎南漳愣了半天,「這、這就沒了?」他上次見,人身子骨還挺硬朗的,雖說面相老一些,不過年齡都放在這兒,他年輕時上戰場刀光劍影的,臉上褶子也多。
聖上日夜操勞,面相老態很正常的。
黎王爺出行車隊倒是低調,因為隊伍沒女眷,都是侍衛男子伙夫,所以嘛,路上也過的略糙些,穿的都是扛髒的布衣,侍衛腰間挎著刀,一看不是普通老百姓,但也不像富裕商戶。
有讀書人聽聞,說:「老丈,得用駕崩,尊稱聖上。」
「是是,聖上怎麼駕崩了?」黎南漳改了口,他剛太錯愕,但是問完就知道他問的也是糊塗。
讀書人怎會知曉內情。
果然那讀書人搖頭,唏噓了一番,嘆氣說:「先帝仁厚,可惜了……」
「是可惜。」黎南漳以為讀書人說聖上走得早,這事可惜。
旁邊黎大郎看完了告示,說:「爺爺,太孫繼位,年號端寶。」
「順順噹噹的,好事情,這年號聽著就喜慶,以後也是好日子。」黎南漳說道。他覺得端寶這號好,聽著吉祥,也像小弟小名。
祖孫倆閒聊兩句,旁邊本來要走的讀書人,是臉色一變,仰天又唏噓,而後滿面的苦澀,說:「原以為新帝仁厚,但他誅周家九族,實為、實為是殘暴不仁——」
黎南漳:……
黎大郎不知什麼周家,但聽聞面色嚴肅,說:「大曆百姓受大曆庇護,既是讀書人,那就該知忠君二字,現在你這般說新帝,若真是殘暴不仁的昏君,還由你這樣到處亂說,早抓了你下獄。」
「那是屈打成招,下了我獄,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黎南漳按了孫兒要起爭辯的肩膀,面色肅殺,說:「污衊新帝,你是忠那勞什子周家,還是大曆國君?」
「不忠不義眼瞎之人,估計也是白讀書,沒什麼功名在身。」
那讀書人氣得臉漲紅,卻無法反駁,因為他連秀才都考不上,確實身上無功名。
「你又是什麼人?」
黎南漳:「前頭打仗時,老子我戎馬戰場半生,砍過外敵,抓過奸細探子,你這樣沒腦子的讀書人,我也是見過的,糊裡糊塗,什麼道理都認,就是不認大曆的道理。」
「你還不配跟老子在這兒指指點點,這等不忠不義之徒,你考的是什麼功名,是為誰做官?」
城門前鬧的厲害,驚動了守城兵,前來驅趕,要是滋事全拿下了。
侍衛表明了身份,「這是我家王爺,南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