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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願意。」徐寧答。
黎暮澤只說要幹什麼,卻還沒說種種措施,徐大人只聽聞就願意冒險前往,聖上沒看錯人。
徐寧是想徐家興旺,但也有抱負也有做官初衷,他當了這麼多年官,官場弊端也早早洞悉二三,此事艱難,所以他提都沒提,不願做出頭鳥,也深知單人能力不成。
先帝也不願做。
且有時候他會想,官員多了,也是底層官員,月銀也沒多少,又不是吃他的喝他的,忘了吧,別記在心裡,聖上都不願做,你一個小小禮部官員又能如何。
沒成想,今日聖上看出來且還願意減官。
「臣年邁,前半生糊塗度日,安於現狀,如今大曆能用到臣,臣願意前往。」
「徐大人此番話是做了赴死決心。」黎南珠說道。
歷延年:「徐大人忠君愛國之心,朕記下,自要保徐大人安全。」
黎暮澤就說了辦法,給徐寧配兵。
徐寧:啊?啊?!
大曆文武不通,是兩個管理,倒是有文官艱難時,冒險寫信去求助駐守軍的,但對方能不能派兵增援那就是兩說了——要是沒舊情,基本上是理都不理的。
沒成想現在給他派兵。
「這臣沒打過仗不懂帶兵。」徐寧覺得好,但他不會管這些兵。
黎暮澤就說給你再配個將軍。
徐寧:???
反正最後把事情說明白,徐寧覺得可行,心裡也鬆快了,剛才答應時,都把身後事想好了,給家裡交代,如今到不用了。
「此事不必太急,不用玉石俱焚,朕想期限在五年。」
徐寧一聽大為感動,當即應是。
這一通梳理,不可能就徐寧一人,還要再派年輕官員下去歷練學習,正好是內閣那一批,等今年秋闈還有一批新人可用。
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三月初,草長鶯飛,京里一道聖旨,晉徐寧為監察巡官,正二品——朝上就沒這個官職,監察倒是聽過,那是光武帝時,最出名的就是嚴謹信嚴大人。
就是如今聖恩寺嚴大人的祖上。
都是鐵面無私,忠心耿耿之人。
給徐寧升官就罷了,怎麼還帶著武將一同去?京里百官心裡嘀咕,想打聽一二,但此事只有內閣知曉,內閣的人嘴嚴的厲害,半點消息也撬不出。
那自然就是聖意了。
「聖上這是意欲為何?」
「不知。倒是內閣,那些新人,都不為所動。」這是從新人那兒著手去挖的,結果半點都沒打聽到。
有人就說:「黎暮澤慣會調教籠絡人心,那些年輕的吃黎暮澤那套,什麼抱負嘴上說的厲害。」
可那些新人就愛聽抱負、志向,不愛白花花的銀子。
黎大郎就是隨徐大人的其中一員,黎晴宥走的時候,黎南珠不舍,但沒勸,只是拍了拍大孫子肩膀,說:「知道你心頭有熱血,但凡事別太上頭,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看看徐大人,他在禮部窩了十多年,到了中年,先是水災案,又是如今,只要活著,就能給大曆出力,千萬別犯蠢,拿你們的命,頂那些污糟玩意的命,虧大發了。」
「跟你同去的那些人都說著,尤其那個十六歲小探花。」
黎南珠忘了探花叫什麼,光記著人家年紀小。
黎晴宥道:「是光弟,何希光,如今已經十七了。」
「好,二爺爺記下了。」黎南珠繼續說:「你們小孩子腦子一熱就為了理想拋頭顱灑熱血,務實做實事,才能將理想一點點實現。」
「去吧。」
黎南珠很是欣慰,大郎自小在家就不是矜貴少爺做派,還挺能吃苦——光是一年四季聞雞起舞讀書,就非常人能堅持下去的。
他不行,他嬌氣。
大郎有志向,是黎家兒郎。
徐大人一行離京後,京里官場有些人心浮躁,但沒幾日就差不多又好了——因為帝後一如既往過日子,沒人在意他們浮不浮躁,倒是沒辦好事要罰的。
三月底,天氣晴朗。
「阿叔,桃花開了。」歷延年說。
黎南珠也好久沒出去玩了,當即是說:「咱們辦完了一件事,獎賞獎賞,我們一家四口出去郊遊吧?」
「就去赦天別莊,叫上十二和信四,我要打馬球。」
歷延年道好。
紅豆小糕一聽出去玩,尤其是紅豆,跟個小鴨子似得噠噠噠跑的飛快,去抱爸爸的腿,黎南珠狠狠rua了一頓,給兩隻崽崽畫了好大的餅。
赦天別莊有馬兒,能騎馬——自然是他騎,兩個崽子看著。
「親親就帶你們去。」黎南珠騙小孩子。
紅豆熱情的給爸爸糊了兩臉的口水,響亮的親親聲。小糕捧著爸爸臉,也是左右親親,比他哥含蓄了些。
黎南珠頂著兩臉口水,神氣跟皇帝說:「三日後出發!」
帝後又要出去玩了。
官員見怪不怪,只是唉聲嘆氣,這等玩法,大曆遲早要完。心裡嘀咕嘀咕,這是不敢明說的。
但帝後不在意,帝後依舊出去玩。
京中內閣隨行,這次還點了六部官員——家裡年輕兒郎隨行,這下子原本嘀嘀咕咕的百官一下高興起來。
伴駕隨行,這是天大的榮耀,尤其是要他們帶著家中出色的年輕子弟——想想進內閣的那些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