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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另一個可能出現的困難, 他問走在旁邊的裴厲:「最近『午夜飛行』生意好嗎?營業額怎麼樣?發得起工資嗎?」
裴厲不知道賀聞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依然認真回答:「最近生意比以前好, 穆大哥請了人來探店,又買了推廣引流,小帕在抱怨每天調酒調到手酸, 老闆還不加工資。」
生意好就行, 這樣裴厲就不會突然失業。
捏著口袋裡的存摺, 賀聞溪心想,看來這個存摺,他應該要保管到高三畢業,裴厲上大學的時候了。
周日上午下了半天的雨,過了午後,難得見到太陽,賀聞溪的朋友圈裡,彩虹的照片直接刷了屏。
姿態懶散地坐在裴厲房間的地毯上,賀聞溪套了件白底紅色塗鴉的連帽薄衛衣,語文書倒扣在腿上,卻十分不務正業地在跟江頌一起打王者,手邊還擺了一杯沒喝兩口的果汁,和一盤徐姨新研究出來的甜點,生活十分安逸且墮落。
在確定裴厲的不排斥後,每次下了晚自習回家,賀聞溪只有聽見隔壁開門的動靜,就會快速把作業堆在一起,叼著筆大搖大擺地去裴厲的房間。至於周末,更是徹底紮根在了這裡。
以至於現在裴厲用書桌時,已經會習慣性地給賀聞溪留出一半的使用權。
抽空抬頭看了看正在認真刷題的裴厲,賀聞溪屈起長腿,感慨果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比如,現在在沒有裴厲氣息的地方,他就完全沒耐心待下去。
又思維發散地想到,怪不得在任務世界,Omega出現發情熱,都是靠Alpha一咬搞定,直接在腺體裡注入信息素。
不然像他這樣,想盡辦法碰一碰貼一貼,蹭一點信息素,拖到第四天了,還是時不時地能感覺到一點餘熱,太磨人了。
一連輸了四把,遊戲體驗感屬實極差,在江頌極力的挽留中,賀聞溪依然冷酷地退了遊戲。
他靠著床尾,打了個哈欠,一不小心,又把主意打到了身後這張床上。
裴厲沒有睡午覺的習慣,賀聞溪猜他睡眠質量肯定很好,一覺就能支撐整個白天的精力消耗,明明是下午人最容易犯困的時候,偏偏裴厲戴著耳機聽英語聽力,還能一心二用,同時解枯燥的物理大題,看不出半點困意。
既然裴厲不睡午覺,床空著也是浪費。
賀聞溪轉過身,盯著整潔的大床,想,那他睡一會兒,應該沒什麼關係?
裴厲將最後的答案寫在紙頁上,正好英語聽力的內容也播完了,他拿過旁邊的題冊,將十五道聽力題挨著勾選完。
剛準備翻物理題的答案解析,他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
賀聞溪打遊戲時,要不戴耳機,要不就直接把音效全關了,但他習慣自言自語和嘀嘀咕咕,比如「把手機扔地上隨便踩踩,都比你打得好!」「上官婉兒被你選了才是千古奇冤!」「小學生為什麼不去補課學拼音,非要來影響我的遊戲體驗?」
但這兩三分鐘裡,身後安安靜靜,一點聲響都沒有。
裴厲摘下耳機,偏過頭,就發現語文書還在地上,果汁和甜品也好好擺著,甚至連手機都仍在地毯上,只有人不見了。
正猜測賀聞溪是不是出去了,這時,似有所感一般,裴厲往後看去,就見他的床上,淺灰色的被子隆起,形成了一個側躺的弧度。
似乎是嫌熱,床腳的位置,有瘦白的腳從被子裡露了出來,腳踝處圓骨凸起,有種精雕細琢的美感。
裴厲靜靜坐了一會兒,起身將房間開著的窗簾拉上,陽光被阻隔,室內暗了下來,他腳步極輕地走到了床邊。
沒了刺眼的光,賀聞溪原本擋著大半張臉的手拿開了,留下淺淡的紅印,他睡得額頭起了一層薄汗,幾縷烏髮貼在光潔的皮膚上,唇色艷麗,呼吸平緩,睡著睡著,還會像幼貓一樣,輕輕去蹭枕頭或者被套。
裴厲以前在孤兒院時,很討厭別人碰他的床。
但此刻,看見賀聞溪裹著他每天夜裡都會蓋的被子,睡在滿是他氣味的床上,心裡卻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有種被暖融而奇妙的情緒灌滿的錯覺。
又像是封凍的地面被絨絨的春草破開,心尖竟然毫無緣由的發軟發癢。
裴厲不知道自己在床邊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情不自禁,裴厲折下腰,手遲疑地落在賀聞溪濕潤的嘴唇上方,滯了一瞬,又緩緩上移,最後在額前停下,將賀聞溪汗濕的幾縷頭髮輕輕撥開。
離五一節的文藝匯演只有最後十天時間,因為湯銳退出了舞台劇的排練,攝政王的侍衛這個角色空了出來。
讓臨時頂上來的人記台詞記走位,時間上肯定是來得及的,但就是這個願意出演的人不好找。
「五一節放完假回來就開始半期考試,這一波教材所有內容都學完了,半期考跟期末考沒什麼差別。」江頌雙手交叉,托著後腦勺,「我現在打王者都找不齊開黑的人,誰會想不開,不抓緊時間背知識點,來背我們的劇本台詞?時間還這麼緊。」
幾個人坐在多功能教室里,一起發愁。
彭蒿來排練還拿著英語作文在背,背完兩句,出主意:「厲哥是攝政王,溪哥是王儲,江頌是老國王,我是大臣。厲哥和溪哥肯定不能一個人擔兩個角色,要不我和江頌試試看能不能雙擔,把侍衛也給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