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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蒿聽他這麼說,握著道具劍的手有點不穩:「我一會兒就要去殺厲哥了,等我殺完,再來跟你交換一下經驗感受。」
施微正在念旁白。
「國王年邁,很快重病不起,彌留之際,命令自己的心腹大臣,去刺殺洛倫佐,永絕後患。」
一幕幕的場景過去,禮堂中十分安靜,眾人逐漸沉浸在了滿布著陰謀與殺戮的劇情里。
「……洛倫佐在老國王去世後,立刻派人包圍了王宮,那一晚,王宮火光燃夜。黎明初起,洛倫佐以攝政王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面前,而原本的王儲西澤爾,卻不知所蹤。」
帷幕再次緩緩拉開,大屏幕中顯示著一個以金紅色為主要色調的房間,陳設裝飾格外奢靡,舞台上,放置了一個巨大的金色鳥籠。
王儲西澤爾再次出現在了舞台中央。
他披著華麗的天鵝絨斗篷,深紅色的綬帶斜斜垂落,襟前的祖母綠寶石晶瑩如欲滴的清泉,而他頭頂的冠冕鑲嵌著無數異色寶石,流光溢彩,華貴至極。
當聚光燈自他頭頂上方落下,眉眼神情盡數展露無遺,這一瞬,一切華美服飾都淪落為襯托,他只是站在那裡,一切與驕矜高貴有關的形容詞,都有了載體。
連周圍的浮塵都被點亮。
一片寂靜的觀眾席上,傳來了明顯的抽氣聲,以及短促的尖叫。
仿佛擔心自己的聲音,會驚醒這個夢。
這時,洛倫佐從舞台的一側走了過來。
西澤爾的目光中露出難以置信與傷心欲絕,質問:「你為什麼要背叛我?我明明已經允諾,若有一日,我登臨王座,你就是我的劍,我的盾,我王座旁最璀璨的榮耀之光!」
洛倫佐在他三步遠的位置站定,眸光淡漠:「我的目標,從來不是王座之畔,而是王座本身。」
「所以為了這個位置,你殺了這麼多人,令血腥布滿了宮廷每一塊磚縫?」西澤爾嗓音冷了下來,「洛倫佐,你變了,你再也不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人。」
洛倫佐語氣無波無瀾:「他們擋了我的路,自然會死在我的劍下。」
長久的沉默後,西澤爾揚起通紅含淚的眼眸,情緒逐漸失控:「既然如此,你殺了我吧,你通往王座的道路上,我才是最大的阻礙!」
「不。」洛倫佐一步步走向西澤爾,半跪在地,將一副金色的腳鏈扣在了西澤爾光-裸的腳踝上,「我的殿下,你會一直活著,活在這個鳥籠里。」
「啪」的一聲,大屏幕上,鳥籠的門緊緊關閉,西澤爾嘗試掙動,卻只帶起了一陣金屬碰撞的脆響。
舞台劇還沒有結束,「五校共進群」已經完全炸了。
【我是尖叫雞:啊啊啊啊相愛相殺!!太蠱了,我以前一直以為賀聞溪是酷哥,是我有眼無珠!他太漂亮了!老婆貼貼!】
【燒烤很好吃:把他關起來!欺負他!王儲這個角色太適合賀聞溪了,戰損美人!攝政王都捨不得殺他!】
【叫破嗓子:太虐了太虐了,王儲被關在鳥籠里,日復一日地計劃著報仇。有一天,終於把攝政王騙進了鳥籠里,說想念小時候兩人毫無嫌隙的擁抱。攝政王動容,滿足了王儲的願望,卻在抱著王儲時,被王儲背刺了!是真的背刺!正抱著,刀就從後背刺進去了!這跟我想的劇情不一樣,但好刺激啊啊啊!】
【我是誰我在哪兒:太絕了,牛逼!我為王儲x攝政王舉大旗!這兩位永遠的神!】
舞台上只剩下了一束光,巨大的金色鳥籠里,西澤爾跪在地上,與攝政王擁抱在一起,而他手中的刀還陷在攝政王的身體裡,沒有拔出。
西澤爾冷靜地問:「你可以躲開,為什麼不躲?」
仔細聽,能聽出他尾音的顫抖。
攝政王嗓音已經低了下去,他伏在西澤爾的肩上,沒有掙扎,輕聲回答:「因為是你。」
劇本上的台詞不是這句話,賀聞溪意識到,這一句是裴厲的臨場發揮。
他應該再往下繼續背出原定的台詞,結束這最後一幕。
但剎那間,賀聞溪的大腦一片空白,心臟無端地狂跳起來,肋骨也隨之震顫。
他情不自禁地,將沒有握刀的那隻手,放在了裴厲的背上,回抱住了他。
羅輕輕一直注意著台上的情形,第一時間發現兩人把結局的台詞臨場改了。
裴厲沒有說「因為我沒想到,你會真的動手殺我。」
賀聞溪也沒有說「你的鮮血將鋪就我加冕的紅毯,我會成為最偉大的王」。
她立即朝負責控制帷幕的人做了個手勢。
猩紅色的帷幕慢慢合攏,燈光逐漸熄滅,最後一幕化作靜止的剪影,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安靜持續了幾秒,突然,有人鼓起了掌,很快,海浪一般的掌聲響了起來,在禮堂的穹頂迴蕩,夾雜著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和口哨聲。
羅輕輕的緊張立刻化成了激動,她一把抱住施微跳起來:「我們成功了!沒有出問題!任何失誤都沒有!」
施微艱難地往後退了一步站穩,也被弄得濕了眼睛:「對,我們成功了!」
此時,昏暗的舞台上,裴厲和賀聞溪已經分開。
在滿場久久不息的掌聲中,賀聞溪下意識起身準備往前走,直到腳踝傳來一陣扯動的痛感,才反應過來,為了更像被攝政王囚禁在鳥籠中的一隻鳥,他的右腳不僅沒有穿鞋,還像小鳥一樣,被一根銬鏈鎖在了道具鳥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