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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細談之後,徐燦整副身心全都投入到了國事上面。到下人前來請問是否上飯時,他往正堂外的日晷一看,發覺都到了正午時分,想起銀林還病弱在床,江凝菲也被他關在柴房裡,不知道下人是否記得給她送水送食。想到江凝菲也是體虛,自己昨日不知犯了什麼瘋症,要罰她也應等她好了再說,凝菲月子還沒坐完,只不過氣色略好了些就遭他折騰,都不知道會不會再生出病來。想到此處,徐燦心裡頓時揪緊。
徐社楣見他坐立不安的樣子,瞭然地道:「你速速回去吧,公主昨日實在是險,她在鬼門關前打了個轉回來,你要好好照顧她。」
徐燦點頭應是,趕緊去了。
徐燦回到府上,銀林尚未甦醒。他唯恐將外面的寒氣帶入屋裡去,將披風與外裳除下遞與使女,低聲問道:「可記得吩咐人給二夫人送飯了?」
使女回道:「早間已叫廚房將飯食送過去了。」
徐燦方安心地進入屋中。
使女吐舌心驚不已,她是公主從宮中帶過來的,凡事都以公主為先,根本記不得還有個二夫人被關在柴房裡。被徐燦問到時唯恐被責。宮侍使女之流被責是小事,可若被有心人聯想到主人管教無方就成大問題了。她對徐燦小小撒了個謊,待徐燦進屋後趕緊叫服侍自己的小丫鬟到廚房吩咐飯食,她依舊要在旁邊小屋侍候主人吩咐。
不多會兒,小丫鬟就回來了,附耳說道:「廚房早間已送了飯,將軍吩咐三日內不許有人與她說話,雜役也就不敢出聲,只將豆漿饅頭往門裡塞了了事。據說二夫人卷著被窩睡得很熟,壓根不理會人。」
使女點頭道:「二夫人發瘋耍性子與我們並無關係,我們只要守好下人的本分就足夠了。」
也因此,徐燦直到第二天才知道寧非離府的事情。
徐燦聞知時根本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的是什麼,他完全不能相信下人所說的事情。從銀杉園到柴房的路上,腦袋裡都是亂鬨鬨一片,想到前日與她說的每一句話,以及後來的憂心。他擔心她或許會凍病了,完沒想到居然不知所蹤。
路上家奴下人看到他行色匆匆,紛紛避在道旁躬身迎候,徐燦不睬他們一眼,過了兩道院牆,遠遠見到柴房大門洞開,門外圍了幾個低聲議論的雜役,加快腳步過去。
雜役聽到人聲,再看是徐燦親自來了,趕緊撤到道旁跪下,生怕被將軍遷怒。
徐燦進入柴房,看到門內食物擺放三盤,盤盤未動。草堆上鋪了厚實的被褥,還有個狼皮褥子墊著,錦被已被揭開,裡面並沒有人。
地上還散落了數塊青瓦,他抬頭向上看,只見屋頂開了一個洞,能容一人通過。
徐燦憤恨難禁,撫胸喘氣。
管事這時候才跟上他的速度進得屋來。
徐燦深吸了口氣狠狠說道:「她自己跑不出去,一定還躲在府上,給我好好去搜!」
徐府中頓時雞飛狗跳,半個時辰後,幾個管事全部聚集在銀杉園的外堂里。徐燦聽到通報當即出來,看到幾個管事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臉色俱是不好。
他心裡隱約有了些準備,然而當聽到闔府上下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二夫人行蹤這句話時,依舊不由得勃然大怒。他狠狠一掌拍在烏木几上,那小桌咔嚓一下折了條腿,丫鬟剛剛放上去的茶盞當的摔下地去,熱茶潑在徐燦腿上他也恍如不覺。
高嬤嬤趕緊從腰後抽出手絹,上前要為他擦去茶漬,徐燦看也不看她一眼,抬腳將她踢在一旁。他平素絕不是如此粗魯無禮的主人,今次實在是被氣得昏了神智,幾個管事的也都沒見過將軍何時有過如此大的火氣,心驚膽戰地躬身伺候,誰也不敢抬頭看他。
徐燦心浮氣躁,一時間想到可能是自己做得太過分讓江凝菲傷了心才將她逼得偷偷跑走的,一時間又想到自己畢竟是她的丈夫,別府的男人莫說是把女人關到柴房裡,就算上鞭子動大刑也是有的。想來想去無非就是想要把江凝菲找到,懲罰一頓然後再好好勸勸,讓她以後不能再生了此等逃跑忤逆之心。
江凝菲說不定現在還躲在府上,就算到了外面,她孤身一個女人如何生活,過不得幾日就會自己回來的。
想到這裡,徐燦終於稍微放下心來。
過了半晌,聽到徐燦沒有做聲,急喘的氣也平了,終於有雜役管事小心翼翼地說道:「徐主,我剛剛去查二夫人的行蹤,遇到一件奇事。」
「奇事?」徐燦正扶在窗前生氣,口氣十分不好地問,「與二夫人失蹤有何關係?」
「似乎沒有關係……但是……」
「說來聽聽。」
雜役管事從袖口裡掏出一個開拆的信封,遞給徐燦說道:「前兩日,廚房的丁師傅突然不見,雜役們以為他到外面喝酒不知道醉哪家去了,也就沒有報來。今日去查二夫人行蹤時,我們進到丁師傅房中,才發現他已經留書出走。」
徐燦劈手奪過來,將內里紙箋粗略看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完一遍復又返回去重新細細讀了。
他難以接受地閉上眼,緩緩搖頭,低聲道:「原來我竟然錯怪於她……」片刻後,他對高嬤嬤道,「你去宮中一趟,將太醫房的章太醫、侯太醫請來。」
說完無力地揮袖讓眾人退下,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呆,呆著呆著又去看手上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