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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燦聽得專注,當聽秋凝說起二夫人房中藏了一名「尊使」長達近月之久,身上不知不覺顫抖起來。他沒想到那樣的江凝菲居然會背著他偷男人,還同床共枕,還……
徐燦不敢想,腦中卻不自覺地浮現出江凝菲潔白無暇的玉體在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臂膀里扭動顫抖的模樣。
那麼說,她這回是真的離開了嗎?頭也不回地,悄無聲息地——為了那個男人!
徐燦漸漸握緊了放在腿上的雙拳。
秋凝哭訴道:「奴婢罪該萬死,實在是二夫人以黑旗寨蘇馬面的『三屍腦神丹』壓制奴婢,不得不幫他們隱瞞姦情。二夫人走時只說離開幾個月就會回來,哪知道她居然是打定了主意再不回頭的!她說以後會不斷給我解藥,哪知道她句句都是謊言,全部都是騙人的!」
徐燦聽到了幾個關鍵的字眼,連忙站起來兩步跨到秋凝面前問:「你說什麼,什麼再不回頭,你是如何得知的!」
秋凝連忙掏出一封信:「徐主,這是二夫人當日留給您的書信,說是當您查到秋凝身上時才取出來給您的,秋凝昨夜越想越不對,私底下拆封看了,方知道她打定主意一去再不回頭了!」
「該死的!」徐燦大吼道,把秋凝嚇得跌坐在地,抬起手臂捂住自己的頭面,生怕被他打得狗血淋頭。
徐燦來回踱步,走了幾圈方想起那封信,回到秋凝面前就手抽了出來,抽出信封中的紙箋,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無非是「夫君今日休我出門,我倆一拍兩散今後再不相見」云云,還說「夫君今後要好生照顧公主,莫使她步妾的後塵」之類。
當日寧非寫信留書時就想得很清楚,與其說些氣話慪徐燦,不如寫下諸如退一步海闊天空之類的言辭,免得徐燦拿留書到府衙拆穿休妻的謊言。
徐燦看了,覺得她對自己還算有情,並不像是與野男人私奔的樣子。只要不是私奔,做什麼都好說。想著想著,就想到抽在她臉頰上的那個火辣辣的耳光。也許,真的是他的錯,是他太衝動了,傷了她的心吧……可是再傷心也不能說出「夫君休我」這樣的傻話啊,她一定是太傷心了,畢竟那還是他第一次打她。
至於秋凝方才說的也不能盡信,她可能是看府上這幾日查得很嚴,唯恐自己幫助二夫人逃離的事情敗露,於是前來自首,而後為了脫罪才說出這些傻瓜聽了都會笑的謊言。
徐燦長嘆了口氣,強壓下怒火,問秋凝道:「你這個丫頭說話太不真實,怎會有黑旗寨的人在我府上。況且我在朝為官這麼多年,也沒聽說過蘇馬面出過什麼『三屍腦神丹』,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細細說來。」
秋凝唯恐徐燦誤認為她是為脫罪說謊,將前因後果仔仔細細再說一遍,還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個錦盒,裡面盛放的是寧非離京前交給她的所謂解藥。
徐燦接過反覆查看,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拿起來聞聞——一股男人腋下的騷臭直衝鼻腔……
他大怒道:「你個不知死活的丫頭,這是什麼你不知道嗎!」說話中將那藥丸打在秋凝頭上,烏黑的藥丸還有些彈性,蹦得老高,跌落在數步開外的地上,蹦蹦跳跳地滾遠了。
秋凝不知道徐燦為何生氣,只把那藥丸看得和自己性命一樣重要,連滾帶爬地過去撿起來,也不管上面被灰塵染得亂七八糟,珍而重之地托在手心裡。
徐燦叫人將秋凝打出府去,還不覺得解氣。
他越想越覺得心中鬱悶難當,他近來都為家裡面兩位夫人的事情煩躁欲死,原想著小小懲罰她一下,能夠讓她今後安生過活,與銀林好生相處,可是現在她卻同他玩弄離家出走這一手。
將那封留書惡狠狠甩在地下,用力踩幾腳還不覺解氣,大喝道:「來人!立即派人報官,通緝捉拿二夫人回來!」
自家家丁家奴只能夠私底下找找,若要進門入戶去搜,到客棧去查生客,還得府衙按章程出公文辦理。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來報,一個男子氣喘如牛地奔了進來,徐燦定睛一看,正是他午前派去打探平民議論何事的那個侍馬。
侍馬不及平息氣喘就說:「大人,不好了,屬下去查那些平頭老百姓說的什麼,他們居然說您已經把二夫人休了。屬下斥責他們胡說八道,他們就說是京中衙差傳出的消息,屬下原想這定是莫須有的事情,可還抱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想法,於是到府衙去,用咱府上的腰牌申請查閱了文書……哪,哪知道,文書上,文書上真的有您簽字花押的休書,衙差還說,當日就已經將戶籍遷出的文諜辦予了二夫人!」
徐燦聽得膝蓋一軟,跌坐在圈椅上,他顫聲問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侍馬又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徐燦顫手拿起茶盞湊到嘴邊喝了幾口,仍覺得口乾欲裂、心神不寧,喃喃說道:「這不可能,我沒寫過休書什麼的,絕不可能……」
說完扶桌站起,對侍馬說:「走,我倒要去看看,府衙那邊又整些什麼烏七八糟的把戲來羞辱我。」
他到現在還不相信江凝菲居然膽敢離開他,更不相信她會和一個野男人跑了。
走到府門,看見一頂青藍色的轎子正到門口,下來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是太醫院的章太醫。徐燦想大約是昨日請他們研究紅花效用的結果出來了,可現在他根本沒有心情去聽這個,一心一意要弄清楚休書是怎麼來的,那個女人是不是真的把他拋下了,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