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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劍速度之快、用力之巨,非常人可想。力道使盡之時就會在寧非腦門上劈開一個大洞。
她模糊地感覺到,這裡的世界就是這樣的啊,和她以前所熟悉的世界差異那麼大,事事都要靠拳腳刀槍說話。一個不慎就會喪命。
這裡就是這樣的世界,沒什麼好抱怨的。她不願意放棄最後一絲希望,傾身向另一邊倒下去,這一倒固然是能夠避開劍勢,但也絕對會從馬背上滾落下地。
不過沒有辦法,這是萬不得已的選擇,若論是選腦門被開個大洞還是落馬負傷,寧非願意選擇後者。
肩膀忽然被攔住了,寧非發覺自己居然倒不下去。她疑惑而震驚,繼而發現,馬上多了一個人。
蘇希洵不知什麼時候終於趕來了,他半跪在馬臀上,一隻手攔著寧非,另一隻手牢牢地抓著揮劈下的劍鋒。他神色肅穆,並不看寧非,兇狠地盯著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躍起的勢頭已過,開始向下落去並且要與黑馬錯身而過。可是他卻發覺自己居然無法抽出被握在蘇希洵手中的長劍,無奈之下只好棄劍落地,未待落勢消盡,肩膀處一股巨大的衝力將他推倒在地,同時劇痛從那處傳來,待回過神,他才發現自己被慣用的武器透肩洞穿,斜釘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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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撐了體重,這個假期重了一斤,明明沒吃什麼好東西的說,莫非果真是應了「食言而肥」這句老話?】
作者有話要說:綢效所繪的寧非草圖,鎧甲裝備。
ps:等下上街採買戰略儲備零食,另,電影十月圍城真好看,甄子丹現在演感情戲越來越有味道了,以前明明只是硬漢的,看到新龍門客棧的曹公公成長成現在這個樣子,真像是看到一場養成遊戲在眼前上演,果然是男人四十一枝花嗎?
【勃然之怒意】
蘇希洵甩手出去的時候,血液濺了出來,滴在寧非的臉上。他口中吁了一聲,黑馬認出是主人在它身上,便緩緩停下。
這期間,蘇希洵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執起寧非的手臂,發現袍袖上被切割出一道口子,裡面白色的中衣也沒能倖免,而最為慘烈的景象是卷裹在兩層寬袖裡的手臂不再完好。
深紅色的血液從翻卷的皮肉里淌了出來,隱約見到白骨。
寧非到這時終於覺到痛了,從受傷的手臂到細弱的肩膀乃至全身,都微弱地哆嗦起來。她咬著臼齒沒有吭聲。
蘇希洵低眼看了一下從袖子裡流淌滴落的血,閉了一閉眼睛,沒能說話,但是很快地取出一根布帶,緊緊地扎在傷口上,粗略地止住血。
然後他從寧非緊握的手裡接過斷折的弓身:「借我一用。」說完從馬上飄落下地,甫一接觸地面,電射一般往前方兩人撲了過去。
寧非這才發覺,他身上連武器都沒帶。
前方兩人偶爾回頭,發現十拿九穩能夠拿下寧非的那人倒地不起,肩背上穿刺了一柄長劍,將他死死釘在地上。這樣的傷並不致命,然而那人抽搐不起,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們所不知道的是,蘇希洵精通醫理,射出長劍時注入了陰勁,兼且穿刺的是關節部位,頓時把他痛得半昏過去。
最為讓人驚駭的是,追趕上來的不是他們口中所稱的賊婆娘,而是中途殺出的蘇希洵。
這幾人都是淮安國里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此番上山做足了功課,葉雲清與蘇希洵的面貌特徵都記得清清楚楚,一看之下頓時認了出來。
葉雲清與蘇希洵在淮安國是什麼角色,那是人人聞之色變的山賊匪頭,被民間冠以牛頭馬面之名。
當然,這其中多少有淮安國朝廷的操作在內,尤其蔣衡這種深入朝廷核心的人就深知朝廷為了轉移民眾視線,讓他們甘於現狀,而刻意醜化敵人所致。
此番上山的幾人,都聽說過葉牛頭與蘇馬面的鼎鼎大名,十年前,他們初在雁過山落腳,當時的南安郡守發動了第一次的剿匪,結局卻是五千郡衛埋骨雁過山下。此後連年剿匪連年失敗,黑旗寨下手從不留情。對於過往商旅,他們多少是索要贖金,然而面對前來剿匪的軍隊,他們下手絕不留情,所有俘虜全部坑殺。
全部坑殺這是個什麼概念,沒有進過軍旅的人是不會知道的。
山嶽與淮安也是連年戰事,兩國交戰向來不殺俘虜,最多就是押解回國內淪為官奴。這個慣例其實不是兩國朝廷的仁心所致,而是,如果每場戰事都不給對方俘虜留下生路,那麼對方就會變成拼死之軍,完全背水一戰,決絕地寧死不降。這樣一個結果在戰場上何其可怕。
黑旗寨敢於將俘虜全部殺害,敢於面對淮安國戰士們一次又一次的拼死決戰,但是從無敗績,終於漸次消磨損毀了淮安國士兵的士氣。
現在他們面對的就是這個寨子的第二把交椅。潛入山寨之前,他們受到的命令就是決不能與葉蘇二人正面衝突,否則必不能全身而退。兩人都往對方看了一眼,發現彼此眼中都是一樣的決心。
此番上山能與這樣一個人物交手,就算死了都不枉了。如果能夠僥倖狙殺他,就算粉身碎骨都是有賺無賠的買賣。
背負阿剛的那人鬆開手,阿剛便滑落在地。他從腰後抽出長長的一柄鋼鞭,與此同時,他的同伴雙鐮在手,擺出一個廝殺搏命的起勢。
蘇希洵在他們面前停下,他的右手緊握成拳,其中尚在緩慢地滴下血水。他的眼力極為精毒,為寧非擋下那一劍的時候,已是先用手指夾下了劍身,只有虎口被劍氣所傷,傷口雖深,並不傷及經脈。這並不能消減他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