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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也不是沒有聰明人,何嘗沒有看出這樣的危局所在,別的不說,若是趙家女兒生下的不是男嬰,那麼他們趙家便要求著那些權貴之家庇護了。
僅僅為了這一點,趙家女兒生下的就必須是個男嬰。
那一天,是個雨天,自從那天下了雨之後,春雨細密綿綿,好像那無人傾訴的哀愁,趙家女兒的產房之中傳來陣陣的哀叫,一聲聲嘶啞著,像是要訴說無人能懂的苦痛。
阿諾和枝兒又長了一歲,已經能夠做些正經侍童該做的事情了,比如說給端個熱水什麼的,兩人的模樣不錯,比之其他奴婢,又與趙家有一些血脈之親,而他們自己也知道。
按照這時代的洗腦教育,他們對趙家的利益當比對自己的還要上心,因為他們所接觸到的從來沒有關於自由的美好,只有有後台的人家才能如何如何的說法。
枝兒便是這般,此刻聽得那產房之中傳出的哀叫之聲,一顆心都揪著,雖然還不知道女人怎樣生孩子,但是已經發自本心地為那位有著血緣的姐姐祈禱起來,希望她能夠順利地一舉得男。
阿諾卻沒怎麼上心,按照劇情,這位最後是生了,不過是生了一個女兒,雖然如此,到底是大王的女兒,母憑女貴,她也依然進宮了,得了一個夫人的位置,只可惜,大王的眼睛依舊只看得到那位奴婢夫人,對她完全不上心,只是平時給些好東西算是給大臣的臉面而已。
就是如此,趙家也一下子膨脹起來,有點兒腦子的還知道自矜一下,明白眼前的這些並沒有多麼實在的好處,但沒腦子的,比如說劇情中原身跟著的那位旁支的主子,竟是一下子張狂起來,仗著是夫人的娘家人,做了不少的壞事。
善惡到頭終有報,最後他自己並沒有得到什麼好下場,整個趙家,連同宮中的趙夫人,也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慘敗於那位奴婢夫人之手。
既然知道劇情,此時此刻便沒有多少擔心,淡定得很。
“阿諾,我可真羨慕你。”枝兒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了阿諾的淡定,語帶艷羨地說了一句,“你不擔心嗎?要是夫人沒有生下男嬰,大王就不會喜歡她了。”
枝兒七歲了,他這個年齡,半大不小,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世間常有的重男輕女,比如說大王急需一個出身上得了台面的公子,他是期盼趙家好的,也就期盼這一胎是個男孩兒。
“生的是男是女,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阿諾的確不太理解這個世界的種種,比如說既然連下人都知道這件事這麼重要,但為什麼輪到生產這樣的大事時候,竟然沒有人照看一二,大王那裡沒有派人過來,可以說他不重視,但其他的權貴大臣,難道都不派人盯著點兒嗎?
還有之前,趙家說這懷的是大王的就是大王的啊!大王雖然很寵那位夫人,但其他人也不是沒有被臨幸過,都不曾有孕,怎麼趙家的女兒,運氣就那麼好,一次就有孕了呢?
這些事情,竟然都沒有人質疑,別人一說就信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度這樣高,倒顯得他這個思慮多的有些奸猾了。
“這跟說話有什麼關係?”枝兒反應不上來。
這會兒眾人都在擔心著產房中的種種,哪怕隔著關閉的門窗看不到,但都抬著頭望著那邊兒,根本沒有人在意兩個侍立一旁的侍童在私語什麼,哪怕是大戶人家,但這時候他們的規矩也顯得十分粗陋,並沒有把人限制得死死的。
阿諾壓抑住翻白眼的衝動,說:“那麼多人生孩子,肯定有男孩兒,抱一個過來換了女孩兒不就是了,反正又沒有人查看。”
這般大逆不道的話,這樣驚世駭俗的想法,在如今這個時代實在是有些太超前了,枝兒被嚇了一跳,手中的盆子一松,直接砸到了腳上,一盆的熱水好在已經被端了好長時間,並不是太熱,即便如此,在這細雨天氣,還是澆出一片白煙。
這動靜太大,有人看了過來,經常管理這些侍童的婦人皺著眉頭拽走了枝兒,枝兒有些害怕卻不曾反抗,乖乖地跟著就走了。
被熱水波及到少許的阿諾也被另一個婦人帶走了,這樣的緊張時刻,誰都沒有心情多加理會兩個侍童如何。
阿諾並沒有受到太多的責罰,因為做錯事的不是他,婦人只是勒令他去重新端了一盆熱水送過去。
沒有多加抗辯,阿諾趕緊拿起盆去端水,廚房一直在燒著熱水,他只要舀起端來就好。
等他再回到產房附近的時候,就聽到裡頭一聲驚喜的高喊:“生了,生了,是個小公子,快,去給大王報喜!”
怎麼,是個公子?
阿諾愣了一下,忍不住又翻了一下劇情,因為劇情是以原身為主角的,原身的水平決定了他不會知道太多的事情,所以涉及到背景變化方便,也只是簡單的一語帶過,想要一下子翻到對應的地方對照一下,哪怕已經有了一定的精神力,對阿諾來說也是費工夫的事情。
就在他呆愣的這一會兒,婦人喚了一聲:“愣著幹什麼,趕緊把水端過來!”
“是,是。”阿諾應著迅速走了過去。
熱水經過一個倒手,進入了產房之中,那樣的地方,一般人是不能進去的,趙家女兒雖然還在家中住著,並且在家中生產,但自從得知她有孕的那一刻,夫人的冊封便已經下來了,家中已經改了稱呼,都稱她夫人了,連帶著改了的還有各種規矩,更加嚴苛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