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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陣眼所在是一處石台,那石頭的材質有些古怪,上半層是白的,瑩潤有光,下半層是黑的,卻是灰暗黯淡,好像已經開始褪色的布匹,兩者之間的分界並不十分明顯,總體還是能夠看到一道線,但卻像是逐漸暈染而成的,並非人為切割拼接。
當然,這個不是什麼重點,在之前他們也看過幾座宮殿了,裡面的石材都是很難辨認的,這也自然,他們並不是什麼專業辨認礦石的,自然不能夠認出那些石材到底是什麼,總之,並不影響大局就是了。
現在唯一令人愕然的則是石台之上的……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並不是什麼奇珍又或者異寶,而是一個金身,一個和尚的金身。
端坐在石台上的和尚身披黃色袈裟,時間已久,那袈裟竟還顏色如新,最難得的是那金身並不像世人所知的那般原是黑色皮包骨,後人塗上了金漆的那種,而是真真正正的“金身”,容顏宛若生時,讓人乍然看到好像見到一個端坐在那裡的活生生的高僧一樣,這高僧並不是死的,似乎隨時能夠睜眼論法,起身行走的那種。
“媽呀,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真人吶!”齊坤的性格並不算太跳脫,但猛然看到那和尚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上前試了呼吸才知道這人是真的死了的,但摸摸胸膛,肉感十足,並不是那種空蕩蕩的皮包骨。
事實上,這一點,僅看他的臉就知道了,那上面的皮肉飽滿,慈眉善目的樣子好像只是在坐禪,而這和尚的年歲不小,約有五六十的樣子,臉上卻還有紅潤的顏色,根本不像是那個年齡的人,更加不像是一具屍骨。
“所以,這是鎮壓陣眼之物——一具金身?”周仰光咋舌,這東西對佛教中人來說自然是極為珍貴的,而且像是這樣的金身,真的跟生人一模一樣的還真是從未見過,論起價值,自然也是不菲,但,這要怎麼帶出去?
再說了,很多東西在墓裡頭看著跟好的一樣,但真的帶出去了,被風一吹,被光一照,還不是立刻變成枯骨了?又有什麼價值在?
“可能……是吧。”
被眾人的目光盯著,鉉音硬著頭皮這樣說,他其實並不太確定,但想到這墓中出來的水火不侵的經書現在還在他懷裡揣著,所以,能夠有經書,有和尚在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再者,一看這和尚便不是他這種半路出家的,定然是有德高僧,用來鎮壓什麼也是再好不過,但,有德高僧會弄這種絕戶陣?
這個命題根本說不通,鉉音也有些迷惑了。
“看,這裡有東西!”張仁是慣於摸金的,這會兒工夫已經從和尚懷中摸出一張絲絹來,那絲絹和經書的質地如出一轍,摸起來的觸感讓張仁振奮了一下,晃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指不定就有些線索。
時間還早,這一路很是順利,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也不知道是阿勇還是鉉音的功勞,反正看了一眼手錶,時間還多,眾人便決定先看看這很可能是和尚絕筆的絲絹中寫了什麼東西。
字都是梵文的,若不是鉉音在,他們也只能當睜眼瞎,放過這東西了。
其實一個墓穴之中,真的很少有梵文的東西,所以哪怕是通曉各種文字的周仰光,也對這些梵文沒轍。
鉉音接過絲絹,張仁把手電抬起,照亮絲絹上的內容,著急地問:“上面寫的什麼?”
“估計是原委之類的話吧。”周仰光合理推測。
不管一個和尚出現在這裡原因是什麼,只要他不是被人殺死之後擺放到這裡當裝飾的,那麼就必然會寫下一些因果關係,讓後來人知道一二。
佛家,可是相信輪迴的。
來之前,因為那本梵文經書,鉉音惡補了一下梵文,他本就有原主對這方面的記憶,自己的精神力又過人,此時一目十行地看下來,半點兒誤讀都沒有,把絲絹上的內容給眾人說了出來。
“貧僧自西域遊歷,誤入此地……惜佛經數卷,不能傳出……慮此陣凶邪,若無人度,恐有禍變……身無長物,除佛經外,唯有一身佛法玄通,願以身替,度陣中怨魂,解世間危厄……”
絲絹上的話其實也很簡單,除去對和尚來歷的敘述,對佛法的感慨,還有誤入此間的諸多感想之外,剩下的便是這樣一段簡單的經歷,簡單到鉉音兩句話便說完了,若要再簡練,一句話也能概括,就是一個誤入地宮的和尚願意以身飼魔,取下了原本的鎮壓之物,以自身做鎮,為後來誤入陣中的人留下了一線生機。
誤入的和尚不懂得陣法,但一身佛法玄通,連劇情中那個半吊子都能平安走出,當年陣法氣候還不如現在的時候,那位和尚佛法遠超原主的時候,他若想要走出,何其容易?
但,只是考慮到這陣中怨魂無人超度,考慮到這陣繼續發展下去便是遺禍,而他一人又不能破陣的情況下,他便主動取下了一處鎮壓之物,以身替代,不僅為了超度陣中怨魂,也為了給後來誤入之人留下一線生機之門。
有了這一番因果,也不難理解為何上一次張仁和阿勇能夠平安脫困了,阿勇已然不是人類,可不用管它,張仁卻是託了那一冊佛經的福,因了這位高僧的庇護,這才能夠安然無恙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