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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更長的總是覺得自己掌握著某種優勢,不用去聽那些“夏蟲語冰”。
華言的容貌並沒有多少變化,如果有,只能說更好看了,神位的加成作用,哪怕不吸收信仰之力,隨著神名的廣為流傳,普信的存在,已經能夠讓他的容貌媲美神名。
目視夏承光,這個曾經會在自己面前偶露酸氣的人類其實也是被時光優待的,七年過去,他的容貌褪去了青澀,更多了幾分成熟的魅力,只可惜,太后的品味是不變的,隨著他的成熟,太后的眼前更多了幾個年輕的官員,雖然還沒能取代他的地位,卻也是時間的問題了。
不過這對夏承光的影響大約很小了,七年前,還有人叫他幸臣,鄙夷他的作為,七年之後,大家卻都像是選擇性失憶一樣忘了他曾經上進的方法,記住了他的政策,這是他的成功之處。
太后的喜歡與否,對他的影響也就不是那麼大了,他已經真正地握住了權柄。
但,那種危機感,大約也是如影隨形,讓他更加嫉賢妒能,不允許除自己之外的任何黨派存在。
“有些事情,人做不好,不如交給妖,或者鬼。”華言並不意外對方會發現自己的身份,他的行事並沒有哪裡跟人不同,但其他的妖族可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大約是封神之後,很多妖族都開始放飛自我,化形都沒好,頂著毛絨絨的耳朵就敢走上大街了,還有一些來找他求助的時候都是理所當然的態度,秉持著“我們都是妖,你就要幫我!”,那可真不是令人愉悅的體驗。
華言也不是什麼妖都幫的,對於那種不知道輕重的妖族,他自然會交給他們什麼叫做強者為尊,至於其他的那些,願意學著人類的知識,混跡到朝堂上來的那些,他也願意提供公平的機會,讓他們能夠一展所長,更加明白人之所以能成為氣運之主的原因。
時日久了,竟是有不少妖都從這種“幫人做事”的過程中得到了歷練,修煉也能更進一層了。
一來二去,想要入朝的妖就更多了。
大約這個數量讓夏承光覺得不安了吧,站在人類的角度上,越來越多的異類分庭抗禮,自然不會是什麼好事。
“難道妖、鬼就能做得好嗎?”夏承光對此嗤之以鼻,妖、鬼,接觸多了就知道,好多都是一根筋,哪裡有多少聰明才智處理好事情了,總還是需要一些人收拾爛攤子的,比如眼前這位帝師。
同為帝師,從一開始,夏承光就對華言抱有警惕,後來更是記恨他不教授他修煉的功法,如果人類都能修煉,那麼何懼妖、鬼?
“唉——”華言深深地嘆息,包容異類,實在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小皇帝之所以能夠那般胸襟大度,不過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用天帝的眼光教他,讓他知道自己掌控的不僅僅是世上的人類,還有妖,還有鬼,還有被他封了的神。
這對小皇帝來說,一開始大約就像是一個美好的童話,告訴他他擁有統御天地間一切存在的權力,而這份權力的體現就是那些敕封的諸神,還有那些諸神能夠派來為他所用的妖、鬼之流。
從一開始,小皇帝就知道他可以不會那些奇妙的法術變幻,因為有會的人會給他做事,而他要做的就是讓那些人做應該做的事情,其他的便無需擔心。
這並不是正統的皇帝教育法,但這是最適合這個混亂世界的教育。
在這樣的大局觀之下,他天然知道自己要維護的平衡是怎樣的,並不局限於人類之中,如此也就能夠看得更廣,知道得更多。
他以為,在他百年之後,結束了人間的統治之後,他就會升為天帝,而這人間的百年則是成為天帝之前必要的考驗。
到底是不是如此,華言不知道,而小皇帝,百年之後,縱然知道不是,也沒有什麼用了。
在這種理念的指導之下,小皇帝自然能夠毫無顧忌地去任用妖族和鬼族,至於下面的朝臣,大部分都是唯皇帝之命是從的,若不是這樣的他們,也不會讓太后那般肆意。
小部分,如夏承光之流,卻不得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說了一個謊話就要說更多的謊話來圓,這似乎是早就應該想到的,華言說:“人間帝王便是極限了嗎?人生不過百年,百年之後便要成鬼為神所管了嗎?為什麼不能直接成神呢?此世積累功德,百年之後自當成神。帝當為天帝,你我同朝臣。”
夏承光眼中一亮,縱然還年輕,卻也會幻想神仙事,不由得抓住華言衣袖,道:“此言當真。”
“可約百年。”華言淡然自若,全沒有說謊騙人的心虛感,因為這一套謊話他已經說得十分純熟了,若非如此,又怎麼會有妖、鬼願意到人間的朝堂之上聽用,有多少人是為了修煉,又有多少人是為了所謂功德?
打破“修行者當出世”的潛規則,為的不就是能有更多的公心,讓下面那些真正會因為芝麻綠豆大的官員而受苦的百姓多一條活路。
於妖、鬼而言,除了自身偏愛,人間的錢財於他們又算什麼呢?或者還沒有一隻燒雞更惹人垂涎。
而草菅人命更是對修煉資源的浪費,妖族能夠通過吸收人類的精血來增加自身妖力,鬼族也能夠通過同樣的方法壯大己身,人活著對他們來說比死了更有用,因為人肉不會比豬肉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