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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那道幾乎分開了整張臉的疤痕,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變淡,再加上皺紋和斑點, 如今的他, 乍一看也不過就是一個有點兒凶的老紳士罷了。
“你是學院的學生?”
胡德的目光露出些許的審視, 他經常在這個會所休閒, 而這個會所的很多侍者也年輕,卻不一定是胡德學院的學生。
“是的,我是,我早就聽說過大人的名聲,很感謝學院帶給我的一切,希望能夠見到大人,沒想到今天就見到了,我真是太幸運了。”
傑克做出一副努力克制激動心情的樣子來,說話時候還有些微微的氣喘,似乎是因為緊張而亂了呼吸。
他的身上穿著一身侍者的服裝,因為年齡的關係,他的身材還沒起來,這身衣服有些大,總有些地方顯得不那麼合適,讓他像是一個穿錯衣裳走錯地方的孩子。
但在他主動走到胡德身前,跟胡德說話之前,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他們這時候看到,也不會覺得奇怪,一個侍者而已,誰會認真留心去看對方到底是什麼模樣。
“怎麼今天沒有課嗎?”
胡德笑著詢問,像是一個最和藹的長者,他臉上帶著些微笑容,哪怕他那張臉並不會因這個笑容而顯得可親,但確實沖淡了不少那條疤痕帶來的凶氣。
“是的,我是學院的優秀學生,我總覺得有無數需要學習的地方,然而學院的書太少了,啊,我不是在抱怨,真的,我只是希望能夠用自己的努力多賺一些錢,買來的書在看完之後也能夠進入學院的圖書館,也許會有人跟我一樣喜歡它們。”
傑克喋喋不休地說著,不那麼妥當的話似乎正和他此時激動的心情。
胡德笑容更顯寬和,示意傑克坐在他的對面兒,這是一個小花廳,半開放地對著花園,廳中還有幾桌正在聊天,能夠聽到一些笑聲和話語。
除了一開始,這會兒已經沒有人多加關注,在公眾場合盯著別人看,到底不是太禮貌。
“你說的很對,年輕人就應該有自己的想法,能夠為此努力,看來你的確很不錯,據我所知,這裡可不是那麼容易進來的,哪怕是一個侍者。”
胡德笑呵呵地,話語之中卻並沒有因為傑克可能是自己的孫子而露出什麼不同來,老狐狸的滴水不漏,好像他真的跟傑克是第一次見面。
傑克也笑,不好意思地笑:“您說得對,事實上,我並沒有進入這裡成為侍者的資格,我只是幫了別人一個忙,希望您也能為此保密,我相信,他們很多人都不知道真正應該穿這件衣裳的人長什麼樣子。”
“眼高於頂”用這樣的語言說出來,一老一小相視一笑,都有些秘而不宣的愉悅。
傑克的雙手放在桌上,他似乎有些緊張,手指總是在動,不斷變幻姿勢的手指會在變動的時候敲擊桌面,發出並不響亮,卻又難以忽略的聲音。
桌面上,被手指划過的地方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卻似有無形的力構成了一個特殊的圖案,圖案之中,每一次敲擊都會讓對面的人下意識注意,視網膜上,一次次手勢動作交織出另一個圖案,讓他的目光微微發亮。
“對,你說得對,他們總是那樣,好像看不氣人的樣子,一條條華麗裙子的內里是已經破洞的內衣,你可真沒見過,那種場景,簡直是… …我一定笑得很沒有風度… …”
他在回憶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哪怕兇狠卻也有浪漫風流,年輕力壯的男人總不會放棄自己雄性的本能,征服而來的成就感總會讓他們自信無比。
“然後呢?您有了兒子之後還是這樣嗎?我是說,應該已經成熟多了吧。”傑克並不想要聽那些風流韻事,聽胡德吐槽某些貴族底下是怎樣的對他來說並無幫助。
他更想要知道胡德是在哪裡弄來那種毒素的來源,又或者說他做那些實驗是為了得到什麼?一些活性的生物毒素嗎?除非他想讓整個城市都沒有活人,否則這種傳染式的毒素並不會增長他的財富和地位。
損人不利已,並不是成年人的選擇,也不會是一個老狐狸的選擇。
“是啊,是啊,可,成熟了又怎樣呢?我有一個不成熟的兒子,不知道他從哪裡知道了非凡者的存在,做夢都想要成為非凡者,如果他告訴我,我會用我的財富地位,哪怕是坑蒙拐騙,我也會找到一個非凡者讓他幫忙,幫我的兒子鋪平前路,但,他沒說,他什麼都沒說… …”
胡德的眼神有些呆滯,笑容再也無法維持,那是他一生都不願意面對的悲劇,他的兒子,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某個成為非凡者的方法,儀式,可能還有某些藥,最後,變成了怪物,被教會的牧人發現,被殺死。
他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無法從這件事中緩和過來的妻子就此悲傷離世,她在死去前還在病床上詛咒他,詛咒他這個除了錢什麼都沒有的傢伙,她認為兒子的死是他的無能,沒辦法幫助而造成的悲劇。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若我更有權勢一些,若我… …”胡德如今早就深諳貴族的規則,如果他更有權勢一些,非凡者也不得不服從他的命令,教會的那些更加不會高人一等,看看他們都在國王面前如何卑躬屈膝吧,國王,跟他一樣,可只是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