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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爺爺去, 他屁都不懂一個, 乾巴樹皮肉都沒有二兩, 哪個也不會理會他,讓他去走一圈兒看看,若是找到合適的地方,就先租個十天半個月的,讓你去住住… …哪裡都不如家裡好,你還小,光想著外頭花花, 哪裡知道安穩的好。”
說著說著, 老婦人嘆息一聲, 到底還是同意了這次瞎胡鬧。
老頭敲著煙槍,有些不滿,嘟囔著:“說來說去,還成了我的差事。”
“爺爺一個人也不安全,不如我跟爺爺一起,若是碰見什麼,也不怕。”五丫藝高人膽大,躍躍欲試地提議。
老婦人一想,應下了:“也好,路上若是有個什麼,也不怕沒人照應。”
這話就算是說定了,四兒完全沒有迴旋的餘地,晚飯後在草棚子外頭悄悄跟五丫說話,道謝之餘,也讓她小心些。
“沒啥事情,就是盜匪,見到我們這樣的也多不招惹的。”
這年頭,沒人是傻子,看到一老一小,若是沒點兒金銀耀著眼,也不會主動上前找麻煩,誰知道都是什麼人吶。
自來到這裡,四兒出過最遠的門,就是去鎮上,城裡還要更遠,他還真的不知道路上到底是怎麼個狀況,有沒有盜匪,有沒有陷阱,有沒有其他不可量的意外,最後也就只能多叮嚀幾句。
“行了,你且放心吧,這件事必給你做成的。”
五丫擺擺手,一副不用多說的樣子。
四兒看她這份豪邁,總有種角色顛倒的感覺,得虧做事前先說動了五丫,不然他在家中的話語權竟是還不如這個小丫頭片子。
不,也不能說是小了,這一年多伙食好了,營養跟上了,五丫的個頭很快竄起來了,比四兒還要高一些,似乎年齡也要比他大三歲,清秀有餘的臉上眉毛被剃去了一半,面容便少了些美色,出門在外,若是換上男裝,假小子似的,也能省許多麻煩。
她做事本來就利落,學成了那放牧的本事,愈發能獨當一面,加上四兒在鎮上,就她常在家中,跟爺爺奶奶的感情更好了些也是正常。
兩個又說了兩句,便各回各屋睡覺去了。
四兒這邊兒躺在床上一會兒,方聽得老婦人屋中呼吸漸漸均勻,感情隔牆有耳,那邊兒一直聽著吶。
次日一早,老頭就和五丫出門去了,四兒起來都沒見到人,吃飯的時候難得被老婦人白了一眼,“你也是大了,就會算計奶奶。”
“奶奶說的什麼,我可沒有算計,我就是覺得自己現在說話都不如五丫管用了。”知道老婦人看明白了自己和五丫的一唱一和,四兒故作出一副失落樣子,偷眼看她,果然又見得她神色和緩。
“行了行了,你個小滑頭,裝什麼裝,且等我老眼昏花你再賣弄。”老婦人嘴上不客氣,下巴卻已經抬起來了,顯然對自己的火眼金睛很是得意。
她照例挎著個籃子出門,反手就把門鎖了,四兒聽得鎖門聲,往外頭看了一眼,他個子見長,院牆便不夠高了,墊著腳尖能看到那包頭的碎花布漸漸遠去,聲音也遠了。
四兒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兒,習慣性又走到草棚子那裡,羊兒們已經換過幾批了,小羊羔似乎也不是最初的那幾個,一想到這些都是人來著,四兒就覺得這次的人販子角色有些超綱,都有超能力了,還當什麼人販子。
其實,這也不算是什麼超能力,四兒聽五丫講解過,這是魘術,學起來有些不容易,但做起來就很簡單了,直接往人腦袋上拍一下,甚至不拘必須拍中額心,只要是腦袋就行,拍那麼一下,就直接把人拍得昏在地上,再爬起來就是羊了。
活像是把妖精打得現了原形,又像是拍花子拐人現場。
不同的是,被變成羊之後,這些人不會有太多的意識,始終處於一種蒙昧狀態,一定要說就是比較聰明敏感的羊,但也不能夠體會到人的話語都是怎樣的意思。
這個時期,若是被殺了也不會顯出人形來,便是肉的風味,都不會與羊不同。
等到再從羊變成人後,對之前的事只會有模糊的印象,卻也不能夠說清楚,不虞會暴露施行魘術之人。
五丫曾當著四兒的面兒,拿草棚子的羊給他做過大變活人的現場教學,四兒隱約能夠感受到魘術是巫術的一種,但卻無法學習,其中有些晦澀的部分如同門檻,直接把他攔在了門外。
在此之前,四兒知道的巫力更類似念力,什麼萬民之念之類的,更有關氣運等玄妙不可盡言之學,而這種魘術,究其根本,似乎也是對巫力的一種使用,但這種巫力就如無本之木,無源之水,讓人摸不清來處,總不能是憑空產生的吧。
本來還有一種猜測是依靠血脈傳遞,雖然這與之前所知的巫力傳承不符,卻也可以這樣強行解釋一些力量來源,但,五丫跟他們一家可沒什麼血脈相連,偏偏她也能學會,這就讓血脈之說站不住腳了。
想來想去,四兒都沒什麼好的解釋,也就愈發不知道從何琢磨其根本了。
很多力量都是如此,不知道其中來歷的時候很難把握核心,也就無從自學,而巫力本就是極為玄妙的一種,在這方面,哪怕四兒曾經接觸過幾次,依舊覺得一無所知,再碰見這種新類型的魘術之力,就愈發心癢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