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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煒坐在床上,手扶著腿,滿心悲憤地說著,他已經完全相信了李世瑾就是父親的朋友,因為一些家中舊事,不是朋友不會知道的,雖然好奇自己是不是真的跟父親年輕時候那麼像,以至於一眼被認出來,但還是放鬆了許多,說了些不敢對人說的話。
誰也不知道,當年的小少爺是怎麼帶著滿心的害怕,抱著爺爺給的東西跑到這座陌生的城市來的,又是怎麼找到那個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叔叔”,他記著爺爺的話,把東西給了對方,這麼多年來,對方也的確關照了他。
只是,這還不夠,怎麼能夠呢?他們一家人的命,他要用那些人的鮮血來還。
太偏激了啊,李世瑾坐在一旁,看到曾煒年輕的臉上露出狠厲的表情來,好像幼小的狼已經會呲牙一樣,這樣的心理素質,顯然不適合修道,至於武功,不知道教會了他是不是等於讓他速死。
現在這個年頭,說到底都是熱武器的時代了,個人的武勇用處並不大。
“你目前最想要的是什麼?”
李世瑾從來不準備給自己背上什麼包袱,他固然可以教導這個孩子,但升米恩斗米仇,誰知道最後會不會教出一個白眼狼來,他可不想浪費這樣的時間做毫無收益的事情。
所以,還是早早了斷的好,如果救了他一命還不算,那麼再滿足他一個願望呢?如果這樣還是不行,他大可以先把寶船還給他,反正他不說破,只當是紀念品一樣送給對方,最後,對方也不知道是什麼用的,說不定還會送人或者變賣呢?
儘管手段曲折了一些,但他也不是不會用其他方法變通的。
“錢,我想要很多錢,我要做的事情需要很多錢。”大約是感受到了李世瑾的意思,曾煒張口說出的願望並不算過分。
發展勢力也是要錢的,看不到好處,誰會跟著你干,便是那些主義理想的,不也要有人為之買單嗎?
李世瑾笑了笑,他總算覺得這曾煒有點兒討人喜歡了。
三天後,李世瑾找到曾煒給了他一個外國銀行的保險箱鑰匙,告訴他裡面有他要的東西,連同提取的方式一併告訴了他。
“伯父,謝謝。”曾煒認真地說了一聲,沒有拒絕這份幫助。
“不用謝,總是相識一場,我也是希望看到曾家好的。”李世瑾這句話說得很是真誠,畢竟曾家越好,這份因果就能夠越快了斷。
曾煒哪裡知道那麼多,滿心的謝意只因為這份雪中送炭的難得,爺爺父親當年多少朋友,等他落難之後,哪裡有人主動伸出援手,聽到他的處境,也多是感慨一聲,其他的幫助那是半點兒也沒,那個時候,他才知道為什麼到了最後一刻,爺爺會讓他尋一個幫派里的人作為依靠,這些人或者不懂很多文字,但他們的義氣卻讓他們懂得守信,知道拿錢辦事的道理。
李世瑾把鑰匙給了之後就走了,這座城市真是不該來,但冥冥之中,或者真的有某種定數,那麼多方向,他選擇了這裡,然後在曾煒最危難的時候救了他一命,只能說,有些因果並非人力能夠規避的。
最開始,李世瑾是想要游遍名山大川的,但他很快就發現這樣做並不太現實,或者說總有些煞風景的存在。
看到土匪奸、淫、擄、掠,管還是不管?
看到路有餓殍,管還是不管?
看到炮彈迎頭而來,落到毫無防備的村莊之中,管還是不管?
看到黑髮黑眼的同胞拿著刀槍刺入同族的體內,管還是不管?
每一處風景之下,總有這樣那樣的醜陋,每一處山河之中,總有人在揮灑鮮血,李世瑾不想看,卻又不可能看不到,精神力隨便一掃便是大片類似的場景,哪怕不想,卻也能夠聽到遠處的槍聲和慘叫。
貧窮的人們還有在路邊乞討的,更多的人卻在揮動著鞭子趕牲畜一般趕著他們去戰場上當炮灰。
熱武器的威力在這個時代真正顯露出了它的猙獰,抱著斷臂慘呼的人們,被戰火燻黑了臉的人們,那一片焦土分不出哪裡是屍骨,想要不看不聽,又哪裡容易。
李世瑾不想平白惹上更多的因果,因果線一旦纏身,很可能就是萬劫不復,他還沒有聖父到為了他人的生死忽視自己的存在,何況,他知道這些都是黎明前的黑暗,眼看著就要統一了,一切都會好了。
無論北方政府到底願不願意,但大局就是這樣,南方政府更為繁榮,他們的主義支持他們的理想,他們的經濟支持他們的軍隊,就連國際上,也是他們獲得的支持更多,因為他們是第一個走出封閉國門的政府。
當統一的號角吹響的時候,最後一場的大決戰之上,李世瑾站在寶船上看著下方的洪流。
人如潮水,洶湧波濤,覆滅山巒,所有阻擋在他們前面的,都將被顛覆。
天地之間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擴張,迅速地擴張,占據之前不曾統治的領土,靈力仿佛中斷了一瞬,有那麼一瞬,李世瑾完全無法從天地間吸收到任何的靈氣。
雖然下一瞬這種感覺如同錯覺一樣過去了,天地間的靈氣還在混亂之中,似乎還有那麼一點兒漸漸從混亂歸為有序的感覺,但,李世瑾能夠感覺得更清楚,或者因為他本就身處半空,上不接天,下不連地,感受到那靈氣的走向更像是在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