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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髒事,她半點兒不敢讓他知道,害怕過甚,還把後面兩個兒子都跟他用了一樣的中間字,這樣,或許他就永遠不會知道了吧。
每每被問到父親的問題,她都會流淚,她怎麼好意思說呢?哪怕那時年少,這麼多年,也總知道那是醜事了。
火焰包圍著主樓,周圍一片亂糟糟的,葛太太還在那兒哭天抹淚地喊著:“那個殺千刀的,這好端端的是要燒死人啊!”
李寡婦和阿蓮仿佛頭一次走出那封閉的房間,出現在陽光下一樣,手中拎著行李箱,淡定如初地夾雜在慌亂的人群之中,往外走去。
鄭嬸子沒有看到旁人,她的目光之中只有那著火的主樓,在那棟主樓之中她經歷過了無憂的童年還有美好的少女時光,哪怕那裡也見證著她和一代代樓主的不堪,但到底,也是無法割捨的等待。
“先生放心,我知道先生不喜傷人害命,已經提前把她們都趕出來了,這樣的火,想來無論怎樣的陰邪之物都不能留存,先生以後大可在此安居… …”金城還在說著話,他牢牢地扣住了鄭嘉軒的手腕,不讓他有什麼衝動之舉。
鄭嘉軒從來不是那樣衝動的人,他大約知道對方特意領他來看的用意,一方面是絕了自己的後顧之憂,一方面也是一種威懾,能夠光天化日放火還旁觀,可見黑龍幫的勢力如何,他以後大可不用再有逃走的心思。
對他個人來說,黑白觀念並沒有別人以為的那樣強,只是到底不願意助紂為虐而已,但如今家人都在人手,做出妥協也不難,反正他所表露出來的就他自己來看,並不會得到太多殺傷方面的應用。
懷璧其罪,他不知不懂這個道理的,只是沒想到這種雞肋一樣的陣法竟然也會被人垂涎至此。
這種戰亂的年代,難道不是武力值更被看重嗎?陣法應用得當,固然能夠起到一些微妙的效果,但是隔音陣之類的小巧,又能夠對戰爭有什麼更多的作用嗎?便是間諜也用不上啊,有布陣的時間,殺人都殺好幾個了,火器時代,陣法的作用真的沒有多大。
“啊——”
周圍驚叫傳來的時候,鄭嘉軒看到一道身影沖入了正在燃燒的主樓之中,身邊箱子墜地的聲音響起,還有幾個黑色布衫的人往前沖了幾步,最後止步於火場前。
那是——
“媽——媽媽——”
弟弟妹妹的哭叫聲,還有掙扎的聲音讓鄭嘉軒睜大了眼睛,是鄭嬸子!剛才,是鄭嬸子沖入了主樓!
他也要往前沖,卻被金城死死抱住了,精神力卻一無阻擋地衝到了前面,緊追著鄭嬸子的步伐往前,只是,不等他撐起精神力護罩,就感到了另外一種幾乎是壓倒性的力量,黏稠如膠,阻隔了他的精神力,隔著一叢叢火焰,他只能看到鄭嬸子忍著疼痛衝到樓上的身影。
她不知道他能看到,又或者她知道,她回頭看著外面,說:“嘉軒,你好好地,我在這裡等著他,我不走。”
腦中一嗡,精神力也無法維繫,當初下的精神暗示破了,帶來的反噬並不要命,卻讓他的口角都溢出血來,眼前也是一陣陣發黑。
金城沒有讓人救火,這樣大的火勢,黑煙將整個樓都籠罩起來了,也根本不是幾桶水能夠滅掉的了。
“先生,先生,冷靜啊。”金城看著無力到幾乎軟倒的鄭嘉軒,一時間倒是想到了這位小先生比他還小一些的事實,但… …那樣的力量,到底還是玄妙的,容不得他不起貪心。
鄭嘉軒沒有說什麼,這樣的火已經救不回來了,何況,鄭嬸子是一心求死,她不肯離開這座莊園,竟然到了這一步嗎?
這世上,縱然如他,也總有些無法破除的執念,何況他人。
“媽媽,媽媽,你們這些壞人,你們救她啊!”鄭彩的哭聲最為悲慘,她是女孩子,天生便不用掩飾哭聲。
紛亂的人們已經逃離了這裡,火勢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就不敢阻攔,那些穿著黑布衫的人都是黑龍會的,他們都知道這些幫派不好惹,普通人也不敢惹,看著他們並沒有只是要燒一個主樓,其他的並不準備破壞,他們也只能心存忐忑地預備上水,護住自己的簡易房。
還有人去安慰葛太太,讓她不要亂喊,冷靜下來的葛太太未嘗不是精明的,她之前阻攔不成是被硬拖出來的,行李都在裡面,銀錢都在裡面,一同付之一炬,怎能不悲,怎能不痛,但胳膊拗不過大腿,她還想要活命,最終也只能壓抑了悲聲。
主樓基本都是木質構造,又有助燃物,燃燒起來得也快,被金城拖走的時候,鄭嘉軒回頭去看,只覺得那火焰十分刺眼,讓他的頭更疼了。
金城許諾的別墅的確是有的,顯然他的這番作為也得到了他身後人的支持,不然這樣的別墅,還真不是鄭嘉軒小瞧金城,他恐怕要再奮鬥兩年才能弄到,哪怕這年頭黑幫相對好混,卻也是要論資排輩的。
“先生且在這裡暫居,若有什麼不滿意的,以後再說,今天事情多,先生也累了,且先休息吧。”金城說著好話,鄭嘉軒一概不表態,只看他把他們送過來,然後又留下了看守的人,便坐著車走了。
“哥哥。”
“嘉軒哥。”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