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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滑,且小心。”

    姚輝一腳踩空,滑了兩步,不等他扶著樹站好,便有人搭了他一把,他回頭去看,卻不是何仁秉,而是一個道士模樣的人,對方葛巾束髮,單衣褐帔,含笑看過來,頗為可親。

    “多謝道長援手。”姚輝站穩了,道了一聲謝。

    何仁秉小心趕上來,見到情形,問了一聲:“可是山上道長?”

    “正是。”道士這般說著,沖何仁秉也笑了一下,那笑容似乎有些熟悉。

    “兩位可是去了山上道觀?”

    “正是,未曾想竟在這裡得遇道長。”姚輝這般說著,卻也沒有再行迴轉的意思,多看了對方兩眼,覺得這般人物,也難怪能有大毅力重修道觀了,看著便是信人。

    “相逢即是有緣,如此,我送兩張平安符與兩位,只望以後平安。”道士這般說著,隨手從袖袋之中摸出兩個黃色符紙來。已經疊成了三角形狀,方便存放。

    何仁秉啞然失笑,不分和尚道士,總愛如此“結緣”。  

    姚輝大方道謝,接過來兩張符紙,分了何仁秉一張,再抬頭,那道士已是飄然遠去,還真有幾分仙跡裊裊的感覺,也不知他怎生行得那般快。

    “這道長果然有幾份不凡。”姚輝看著那人背影,又看看手中符紙,沾水不濕,這可是什麼道家手段?他也不是那等沒見識的平民,知道這紙上說不定有什麼機巧,訝然了一下便放到身上收好。

    “的確不凡,走得挺快。”何仁秉隨手收了符紙,拆台說著。

    姚輝也不和他爭辯,只道:“莫不是哪裡見過,我對這道人一見便有幾分好感。”

    “若非如此,恐也沒什麼信眾願意出錢。”何仁秉的話總是直戳重點。

    姚輝笑笑,兩人再次下山,也不知是否錯覺,總覺得平順許多,天黑前便到了山下。

    一夜無事,次日送走姚輝之後,望著遠處的山路,何仁秉突然想到昨日所見的道人,那隱約的熟悉仿佛有些像是… …

    兩年後,何仁秉守孝期滿,再次考入京城,偶然在京中見到安家的大少爺安士傑的時候,才想起那道人是像了誰,分明有幾分安士傑的影子,那雙眼… …安士遠!  

    安士遠竟是沒死嗎?何仁秉震驚著,後來尋機再去尋訪,只見一個小道士看守道觀,問及他的師長,才知那道士已經遠去,也不知去到何方。此後再不得見。

    多年後,與姚輝在京城偶遇,談及舊年之事,姚輝說起平安符的神奇讓他有一次化險為夷,何仁秉也與他說起那道士可能是安士遠,四目相對,兩人都是驚異不已。

    莫不是這世上果有仙緣?

    第375章

    人世匆匆不滿百, 倏忽轉瞬鬢髮白。

    故歲之事如隔霧,相逢不識故人宅。

    阡陌縱橫田壟溝壑,一座小茅屋守在田地旁邊,周圍三五隻小雞俯仰來回,踱著方正的步子巡視著周圍的一切, 一條黃犬臥在門扉旁, 鼻端青草搖曳, 偶爾得它一聲噴嚏,換得幾聲雞鳴。

    不遠處一座青山悠然在望, 似乎還能看到更遠地方幾道炊煙飄散, 空氣中似乎能夠聞到那被衝散了很多的人間煙火味道。

    好一副精美田園圖。

    茅屋之中陳設簡單,窗扇半開著,一張簡單的床榻擺在窗旁, 正中對著大門的位置則是一個方桌,正前方的牆上貼著一張簡陋的財神畫, 跟左右木門上的門神圖畫一樣有著粗糙的筆法, 俗艷的顏色。  

    靠近左側窗下是簡單搭起來的灶台,擺放著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 因為常年在此生火的關係,那一面被白堊塗過的牆壁早已經熏得漆黑,連同上面的灶王爺畫像都少了幾分顏色, 烏漆墨黑的。

    連個隔斷都沒有, 一眼就能望到頭的屋子是典型的家徒四壁, 不用多加猜測就知道主人家定然是鄉野農人。

    從這遠離了村落的茅屋似乎還可以判斷出, 主人家定然是有些孤僻,又或者不為村落所容。

    事實上,這些猜測都是正確的。

    原主曹志的性情的確是有些不好,雖然自小生活在村中,卻並未得到村中多少善待,他的寡婦娘常被村中閒漢騷擾,他因不堪其辱,與之打鬥,卻多半都是一身傷的輸家,某次受傷頗重,竟是傷了底子,以後就一直病怏怏的。

    為了給他治病,他那不善農活的寡婦娘不知道低三下四求了多少人,被人占去多少便宜才能夠有錢買藥回來,然後被村中的那些潑婦打罵,之後的某一日莫名其妙掉入河中淹死了。

    這樣的仇恨讓原主心中抑鬱,可是他又不聰明,又不懂得多少知識,更加不知道該怎樣推理事實找出真兇,空有報仇的心卻沒有與之匹配的能力,最後連娘親的屍體還是村中那幾個被他仇恨的閒漢幫忙埋了的。  

    無能報復的原主硬憋著這口氣搬去了以前獵戶的茅屋住,十來歲的年紀便開始了獨自生活,如今也有兩三年了。

    變故也是從這一年開始。

    劇情中,原主在這一年碰到了一個世家公子,當時對方有些狼狽,見到他詫異地多看了兩眼,然後奮起上來把他打昏了,等他再醒來,所有的人都說他是武安侯的庶三子曹光啟,因早產而有幾分弱症的貴公子。

    不曾見識過多少套路的原主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最初一心質樸地試圖分辨,但是沒有人聽,還有人說他病得發昏了,淨說胡話,硬是把他餓了好幾天,餓得他不得不咽下自己農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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