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5頁
他都想好了,大不了精神暗示一個肥羊過來挨個宰,只當是劫富濟貧了,說到底也不是什么正當手段,但總比道婆動輒害人要好多了。
第二日五丫做男裝打扮,跟在四兒身後如同一個童子樣,四兒也不特意扮老,這時候的化妝工具缺乏,想要裝一個鶴髮童顏,首先就要拉遠距離,然而這對他們來說,技術難度高了些。
四兒穿著一身自家做的道袍,素色斜襟,多餘的裝飾半點兒都沒有,寬寬大大,走起來頗有幾分衣帶當風的架勢,平白帶點兒“仙氣”,裝扮好了一挺胸抬頭,拿捏出氣度來,讓老婦人看了也是眼中一亮。
“竟不知你還有這等天賦,可比那唱戲的扮相好。”
一句話就讓四兒差點兒破功,鼓了鼓腮幫子,到底沒說什麼,大步在前,第一個出了門。
五丫拿著幌子跟著,錯後半步,模樣還真像一個道童。
看兩個走了,老婦人神色複雜:“四兒還真像個道長。”
“嗤,什麼道長,坑蒙拐騙?”老頭嗤之以鼻,“那些個道長,哪個正眼看咱們,也就這些年消停,若不然,咱們這輩子都不敢進城。”
道宮就好像一座大山,壓在那些歪門邪道的頭頂上,只把他們壓得喘不過來氣,被發現了只有打殺的逃亡生活,躲躲藏藏明明一身本事卻餓得只能啃草的生活,現在想來都是一肚子怨氣。
“哪裡來的一股子酸氣,好像你少來了似的,誰穿著破道袍進城討飯來著?”老婦人毫不客氣地揭老底,那段時間,真是有點兒能耐的都裝成是道家的,非要來個道家一統才好。
也就這麼點默契,硬生生敗壞了道家的風氣,只看如今,道宮已經多少年不見什麼名聲了,怕不是名存實亡了吧。
到底,這天下,還是朝廷的。
老婦人臉上又帶出笑來,宛如看著兩條惡狗爭食,最後兩敗俱傷,雖然她沒能力撿回兩條狗肉,但,看著它們慘了,她就高興!
一出門,五丫就給四兒透了底兒,她和老婦人想做道婆也不是平白想的,上次來的時候五丫就聽說了某位貴婦求子心切,對方的家人私下裡收著各種方子,這些方子可不是真正的藥方,有的就是偏方,或者那些草頭方,不乏求神拜卜之類的事情。
“我那時候就想著,這錢也太好賺了,跟奶奶一說,奶奶就說了方法,只管教那婦人倒出家底來,便是最後不成,也有法子回她,只管教她做賊心虛,沒處說理去。”
五丫也不隱瞞,只把老婦人的方法說了,就是讓那婦人拜羊神,說是羊為陽,重陽氣,可得兒,其中還輔以一些吃不死人的藥食,過個一月再看,若是得了自然好,若是不好,便推說心不誠或者藥食上被人弄了鬼,總能把責任甩開。
這只是表面上的,其中還有一層毒,卻是種胎,老婦人能用魘術讓那婦人得一個怪胎,那怪胎必是生下來就死的,也必然不會是個好模好樣的人形,總能讓那婦人有苦說不出,若是一屍兩命,就更能滅口了,連後續的麻煩說嘴都不會有。
四兒聽得脊背發涼,即便早知道老婦人和五丫忽視人命,但看五丫興致勃勃說起這些毫無懼色的樣子,又覺得這等反社會人格出現在古代也實在是要命。
幸好她們還沒什麼權勢,否則剖腹取子,烹子為食的恐怕又要多那麼兩個。
“這城中求子的婦人不是一個兩個,若是真成了,哪裡需要惦記買賣,錢財長著腳就來了。”五丫說得不無期望,眼中都像看到了那金錢雨的美景,樂呵呵的。
四兒張嘴,正要說點兒什麼打岔,就聽得樓上一人笑問:“那一卦百金的,你倒是說說,你能算出個什麼來,我看看這百金值還是不值。”
抬眼看去,就看到一個倚欄的紈絝模樣,正看向他們,嘴角含笑,眼神嘲弄。
二樓上的鶯聲燕語,隨著裊裊音波蕩漾而出,分明一派醉意正濃,平白找個消遣。
四兒臉上先帶了笑,這可真是個肥羊了。
五丫迅速板了臉,一副肅然道童的樣子,隨著四兒往樓上走。
這二樓上的紈絝有些家底,其姐是宮裡頭排得上號的妃子,他雖不敢號稱國舅,在這小城也是愈發尊大,平白什麼官員都不入他眼,日常也沒什麼上進的項目,真箇土皇帝一樣,獲得自在逍遙,每日裡巡山一樣,必要在這城中溜達一圈兒。
四兒要用精神暗示的時候,才發現對方身上有層護罩,正好阻隔了他的精神力,若要突破,怕是會有些動靜,當下就言明了那玉佩之威,頗有些盛讚的意思,不等那紈絝自得,話語一拐就說道法相侵,若有那玉佩在,他卻是算不準的。
“你這眼光倒是不錯,看來真有幾分本事,這是道宮供上的玉佩,我這枚還是家姐給的,珍貴無比… …”紈絝如被騷到了癢處,只把那玉佩贊了又贊,少不得又說了一些道宮的相關事情,憑藉此類“秘聞”賣弄自身權勢。
四兒在一旁聽著,卻是越聽越失望,哪怕那紈絝再怎麼說道宮玄奇,但連點兒具體的事例都沒有,還是透著點兒虛,信不得了。
等到玉佩解下,四兒用精神力說話,讓他的聲音直接在紈絝一人腦中響起,總還是神棍那些套話,虛虛實實左右都正,但僅僅這一手,就透著不凡,讓那紈絝乖乖送上了百金之數,他是真拿金子給的帳,讓四兒和五丫都驚了一下,還真是個肥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