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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夏季,但他身上穿著的還是原主死時的長袖睡衣,好在這是一個相得益彰的夜晚,偶爾看到這道影子的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景晨想要去找一下原主的家人, 原主是獨生子, 他的死亡對一個家庭來說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幾乎無法承受。
那麼,首先就是要找到他的家人。
憑藉著鬼身的輕飄無力想要一夜千里躍過空間的距離回到另外一個城市的家中, 簡直是痴人說夢, 鬼也不是萬能的, 現在離天亮之後不到兩個小時了,他現在要先應對怎麼熬過再一個白天。
脫離了束縛之後, 他就能夠感覺到另外的一種拉力,如果沒有猜錯, 正常的鬼都會順著這股拉力到它們應該去的地方, 而他, 現在還不想去。
抵抗著那股力量,景晨找了一個賣壽衣的店鋪,在裡面找了一些東西,這些店鋪之中總有一些鬼最愛的香燭值錢什麼的,還有一些粗加工的黃紙。
精神力依舊能夠刻畫符籙,只是黃紙的承載能力太差,這些符籙的消耗性也就大了許多。
景晨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畫符,又用剩下的一個小時開始回復之前耗費的精力,在天蒙蒙亮的時候,他縮起了鬼身藏在了一個表面積了不少塵埃的小花瓶里。
壽衣店並不是天天都有生意,開張的時間也有些隨意,打著哈欠的老闆過來打開門的時候,完全沒想過店裡會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收拾了稍有些凌亂的黃紙,他早忘了昨日裡這東西是放在哪裡的,也沒發現厚度有些不一樣。
一整天幾乎沒人登門,老闆坐在櫃檯後打了幾乎一天的遊戲,晚上還不到五點就直接關門走人了。
當外面的門關上,整個房間頓時都暗了下來,景晨從瓶子中飛出,然後繼續昨天未完成的事情,他需要足夠多的符籙,多到能夠讓他偽裝十二個小時的正常人,乘坐交通工具回到家鄉的符籙。
三天後,寧城火車站,一個穿著長袖襯衫的年輕人帶著棒球帽,隨著人流走過了檢票點,上了一輛火車。
他的步伐沉穩,每一步走得都不快,但很快就越過了很多人,一身輕鬆地背著那個幾乎空癟的雙肩包上了火車,在一些滿頭大汗的人還在氣喘吁吁地找座位的時候,他已經輕輕鬆鬆找到了自己的鋪位,翻身上去了。
“還是年輕人好啊!”幾乎跟他同時到達的一個中年人感慨著說,他拉著一個行李箱,走上來的這一路滿頭大汗,看著狼狽不已。
車上的空調好像感覺不到一樣,這是起始點,大約是還沒有真正製冷吧。
位於上鋪的景晨往下看了一眼,嘴角一勾,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後就躺在上面一聲不吭了,被子拉過來一些蓋在身上,他這裡能夠感覺到頭頂吹過來的風,其實不涼,但若是蓋住全身,也能省幾張符籙維持現在人人可見的身形。
底下漸漸熱鬧起來,並沒有全部進人,這會兒並不是什麼高峰期,來來往往的人都還算比較少的,臥鋪車廂這裡更是空了小半。
他們這裡也是,總共六個鋪位,只有四個有人,景晨下頭的兩個是一對兒小情侶,好像是去女方家中的,一路上絮絮叨叨說的都是那點兒事兒。
另外一個就是對面下鋪的那個中年人,他的頭頂上都空著,被他直接用來放了行李箱,他為人倒是很熱情,上車之後打開行李箱,從裡面拿出的都是吃的,說是帶的家鄉特產,還給那一對兒小情侶分了不少。
景晨也被叫了一下,但他只看了一眼就拒絕了,他本來就不用吃東西的。
小情侶還是有點兒戒心的,但是大叔那麼熱情,給過來的東西都是沒開包的,猶猶豫豫,還是打開吃了,同時分過去的還有自己帶著的一些東西,也都是一些小食品。
有了這些小食品輔助,三人聊得熱火起來,中間還打起了牌,大叔的行李箱就跟哆啦A夢的口袋似的,總有些剛好有用的小東西。
吃吃喝喝到晚上的時候,大家都有些坐不住,一會兒出去吸菸的,上廁所的,洗漱的… …三個人你來我往,過堂風一樣穿梭了一陣兒。
景晨只當自己不存在,一動不動地躺在上面,棒球帽也沒有摘,遮住了整張臉,被子蓋到了耳朵邊兒,藏得嚴嚴實實好像不存在一樣。
當那個中年人偷偷換水的時候,景晨發現了,卻沒有吭聲,男生在那裡玩兒遊戲玩兒得入迷,根本沒有發現自己這邊兒的兩瓶水都被換了。
入夜,車廂里的燈光暗了下來,大部分人都入睡了,小情侶兩個也睡覺去了,那中年人卻沒閒著,他開始翻找他們的行李,他的動作很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景晨本來是不準備管的,他雖然買了正常的票,但若是細細查證的話會發現他用的根本就是一個假身份,符籙雖然能夠讓他顯露正常的人形,但身體的溫度是騙不了人的,鬼身是不會有任何的心跳的。如果能夠不驚動任何人,直接到達目的地是最好,若是不能… …
這種車上碰小偷的事情,只能說是倒霉了。
不能讓乘警來查,同一個車廂,查的話必然免不了被查票查證件,到那種時候就更麻煩了。
“喂,你現在收手,我就當沒看見你。”景晨趴在上鋪,探出一個戴著帽子的腦袋來,帽檐的陰影遮住了一整張臉,讓他那張有些蒼白的臉在昏暗的光下顯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