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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遲疑著的時候,傑克繞過他們,揚長而去。
這一天,傑克依舊沒有當小偷,不過搶了乞丐的活兒,較為專業地弄了一個小紙盒子放在面前,往街邊兒一坐,就開始專心修煉精神力,只會在錢幣落入紙盒的時候才會抬頭道一聲感謝。
善心總是應該被感謝的。
保羅和湯姆摸不准傑克的路數,晚上並沒有告發他,當然相對的,他們交出了較多的錢,用眼神鄙視收穫寥寥的傑克。
頭在接過傑克那兩個硬幣的時候皺起了眉頭,太少了,但冬日即將來臨,出門的人也少了,那些有錢人,更願意在溫暖的室內開宴會,而不是行走在街道上挑戰四季女神的權威。
他看了傑克一眼,眼神之中有著不滿,卻沒說什麼。
麵包發放之前,頭說了一件事:“最近若是看到外來的人向你們打聽什麼,知道該怎麼說嗎?”
“說什麼?”有人一臉迷茫,不知道什麼意思。
“是問路嗎?”保羅反應快點兒,反問。
湯姆高興地說:“我一定會老實回答,然後多收一些小費交給頭!”
這簡直是精彩的標準答案,然而,頭卻並沒有露出笑容,他皺著眉說:“老實說,老實說咱們這裡的條件有多差嗎?你們要記得,咱們現在能夠活著,能夠有一個地方容身,完全是兄弟會的功勞,當然,對那些記者不要這麼說,要說都是國王的功勞,還有那些貴族,教會也是好的,他們總會在冬日裡派發食物,讓咱們不至於餓死… …”
頭的語言天賦真的是遠超其他孩子的,一長串的經典話術一一說來,讓一幫孩子聽得只會連連點頭。
傑克低著頭,他還在想,吉姆到底去哪兒了,他,還會回來嗎?
沒有人提出這個問題,也沒有人關心吉姆,大約除了死掉的加文,沒誰能夠準確叫出吉姆的名字。
“… …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保羅連忙應下。
湯姆也跟著反覆說:“放心,絕對忘不了,我一定會好好說的。”
他的目光盯在黑麵包上,那些話,他大約只記得幾個“好”字,不過,有什麼關係呢?保羅記住就行了,他們會在一起的。
頭其實還不太放心,又強調了幾句,這才開始發麵包,麵包發完就是一片安靜,各自回到角落裡啃食麵包的孩子們如同一群躲在黑暗之中的耗子,他們總是對自己的食物專注非常,也會在吃完之後貪婪地盯著那些還沒吃完的人。
沒有人私藏食物,不僅是因為食物本就不多,也因為那會招來隱患,比如說次日一早發現自己藏起來的食物沒有了什麼的。
偷盜這門技術總是最先從同伴身上練手。
天越來越冷了,陰冷的天氣似乎在催生某種邪物,霧蒙蒙的環境很容易讓傑克想到守善城的霧,尤其是早晨天還沒亮就往外走的時候,總覺得如果接觸了那些霧就會莫名失蹤。
行人總是行色匆匆,廠子裡的工人穿著類似的制服,劣質的服裝不能在冬日裡保暖,不能在夏日裡透氣,像是一層塑料布,套在身上最大的作用就是阻擋冬日的寒風。
哦,也許還能擋幾滴雨。
“這該死的天氣,到底多少天沒見過太陽了,哦,光明女神。”
說話的人在胸前比劃了一個圓的姿勢,那是屬於光明女神信徒的,他們以這種姿勢來讚美女神,據說光明女神喜歡的就是圓的事物,太陽永遠都是圓的,月亮總有一半的時間是圓的,還有光明女神教會之中最多的肚子圓滾滾頭也圓乎乎的神父,連他們的笑容都像是拉出了一個半圓,與眼角的弧度接壤就是一個整圓。
“讚美蒸汽之神,讓我現在還有錢養家。”
他的手在胸前點了點,是一個三角形的姿勢,象徵著有稜有角的機器,主要是蒸汽機——那是一個時代的代表。
眼前這些動輒就愛讚美神明的人,也是這個時代的代表。
這是一個平常的早晨,什麼都跟往常一樣,傑克走在街上,步履從容而平和,他準備去另外一條街看看,還不知道那裡會不會已經被人占住了。
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從傑克身邊兒走過,兜帽罩住了他的頭,過長的部分遮蓋下來,讓額頭,甚至眼睛都在帽子的遮掩之下,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記住那一晃而過的白。
傑克回頭看了一眼,他有些特別的感覺,目光落在黑斗篷的一角,黑色之上容納了一點鮮紅,透著某種不詳。
“抓住他,就是他,就是他!”
後面傳來了喊聲,霧氣之中,一個人高喊著,他太過用力,整個表情都扭曲猙獰,隨著他的叫喊,有什麼飛快躥了出去,霧氣被那兩人帶起的風攪亂,露出了那裡的一輛馬車,以及正在從敞開的車門滴答而下的血。
傑克迅速避到了一旁,精神力中,他看到那個高喊的人,像是管家模樣的人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那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讓他的眼神複雜起來,“黑土”的根源嗎?
至少是有關係。
那位詭笑著的管家回頭,帶著白手套的手很快地比劃了一個動作,傑克並沒有看清,一種奇怪的存在隔離了他的精神力,他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動作收尾,然後車內,那個還在流血雙目圓睜的人身上就浮現起了一個散發著藍光的東西,看不清到底是什麼,精神力並非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