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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家的開光,他很少做,更多地是把自己的佛經送出去,而這枚刀幣,則是很少做的開光物品中的一樣,至今他還記得那位母親的樣子,她懷抱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兒來求他,男孩兒發著燒,已經神志不清了,而她哭泣著跪倒在他的面前,求他救救那個孩子。
看病救人,並不是多麼難的事情,但那一刻,他的心情卻十分複雜,那個母親也是他的親生母親,但她卻早已忘了曾經丟給寺廟的孩子,求懇他時那一句“唯一的孩子”簡直扎心。
幸好,他不是一般的孩童,自然不會多麼眷戀一個並不把心放在自己身上的母親,傲氣點兒說,他其實從來不缺母親,也並非沒有享受過母愛的人,但,親眼看到這一份不公,到底還是讓他的心情有些波瀾。
桑吉丹巴親自去採摘草藥,熬製藥湯,醫好了那個孩子,然後在送走他們的時候送了他一枚刀幣,這是他尋找草藥的時候撿到的,有可能是哪位遠來的商旅無意中丟棄了的,又或者是更早遠的時候被當做小刀使用的石器,更有可能是哪一片頁岩剝落下來天然形成的有些形狀的石片。
他撿了回來,加持了精神力,送給了那個孩子,用精神力精心繪製在石片內的符陣最大的作用就是靜心。
他還做不到讓符陣保人平安,這到底不是修仙世界那樣強大的世界,規則限制還是有的,並不允許出現那樣逆天的符陣。再者,這個時代影響安全的因素太多,無法一一規避,但遇到事情若能靜下心來,只要不是真正的絕地,總會有一絲生的希望。
默默注視著那位母親帶著笑領著孩子離開的樣子,桑吉丹巴默念佛號,暗暗想,這一世的生育之恩,如此也算是了了吧。
沒想到… …
“多弄幾個,我要更多的。”戈日爾汗合攏了手掌,並沒有再說一句廢話,重新坐了下來。
這意料之外的一段對話讓忽赤兒眯了一下眼睛,他見過那枚刀幣,是戈日爾汗親自從一個孩子的屍體上撿起來的,當時他還想真是沒見過好東西,這樣一個玩意兒還值得一個汗王彎腰去撿。
現在看來,這東西或許很有用?
這是個他不知道的消息,在這之前,戈日爾汗只是讓他找人,並沒有跟他說為什麼要找人,而他還以為… …沒想到竟是自己猜錯了。
那東西有什麼特殊的嗎?忽赤兒這樣想著,一時沒有弄懂狀況,並沒有擅自發問。
他很清楚,有些別人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就是問了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不如不問。
“汗王,能否告訴我,這枚刀幣您是從哪裡找到的?”
本來重新要拿起牛腿恢復歌舞的汗王聽到這一句,抬了抬眼,有些訝異地看了一眼這個小僧人,膽子不錯嘛,不過話太多了。
不悅地“哼”了一聲,並不準備多說什麼,但腰間的刀幣還沒暖熱,自己還指著對方多弄幾個這樣的東西,也不好太冷硬,他可是知道這些僧人最是硬骨頭,就好像那個被拔了舌頭還是不肯乖乖做事的喇嘛一樣。
“撿來的。”汗王回答得簡略,然後擺擺手,樂聲重新響了起來,歌聲再度飄揚。
桑吉丹巴察覺到對方的不悅,自然也察覺到這一句是真話,鬆了一口氣,既然這樣說,可能只是那孩子把這東西丟了吧,也是,沒頭沒腦送給人的東西,也不一定會被別人妥善保管。
這樣想著,他沒有再多問什麼順從地跟著忽赤兒的隨從離開了這片場地。
“你的膽子可真大!”那隨從這樣說了一句,然後把他領到一個比較偏僻的小房間裡,遠離了那邊兒的火光,這邊兒就顯得尤為地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
隨從拎著燈,走的時候多囑咐了一句:“汗王可不是好脾氣的,你沒事兒別往前湊,好好聽話,做出汗王要的東西,說不定就可以走了。”
這個時候滅佛運動還沒有被提出來,自封為佛的汗王雖然對喇嘛不是太友好,但也沒有搗毀寺廟,殺死所有的喇嘛,只是把一些德高望重的拎出來見對,然後又因為各種原因生他們的氣,用刑罰來處置他們。
哪怕這樣受害的人數已經不少,但汗王是這片地域最尊貴的王,沒有人願意違背他的意願,心存善念的喇嘛也從來沒有想過在這片土地上還有並不信奉佛祖的本地人,即便被那些強找來的理由懲罰了,所想的也只是先反省自己,縱有些許冤枉之感,但他們本來就是脫離世俗的出家人,自然也不會滿世界去喊冤。
這樣的結果,往往誤導了民眾,覺得這位汗王雖然愛懲罰喇嘛,對他們並不見得多麼友好,但也是那些喇嘛先犯了錯嘛!
只是這種潛移默化之下,很多民眾對於喇嘛的信任都有了降低,他們為什麼總是惹汗王生氣呢?
當汗王的暴虐針對外人的時候,所有人都慶幸有這樣一位強大的王能夠保護著他們不被外頭的人欺負。
自然也是存有一份愛戴之心的。
圖窮匕見之前,一切似乎都還可以稱作祥和。
第二日,桑吉丹巴就看到了被人送來的材料,已經都做成了刀幣的形狀,材質都是頁岩,這還真是… …頁岩並不是製作符陣的首選材質,桑吉丹巴輕輕嘆息,這話卻是不好說了。
他知道那位汗王最想要的是什麼,暴虐的精神力對別人產生影響的同時,對自己何嘗不是一種負擔,能夠靜心的符陣多少能夠緩解一些,這才是那位汗王尋來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