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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頌賢垂頭細思,好一陣終是明白過來。
原慶豐帝繼位的時候也不過八九歲的光景,一個小兒繼位自然不能親政的,據說當時太后便臨朝聽政,又將慶豐帝送出去跟一位大能學本事,好幾年陛下不在京中,這天下都是太后說了算。
後來陛下歸來,便有那等忠君的臣子請求太后歸政於陛下,太后不肯,拿著陛下年幼說事。
一直到陛下娶了皇后,臣子們又要求太后歸政,太后才不得不歸政於陛下,從陛下親政到如今也不過三五年的光景。
若說陛下是個無能的倒也罷了,太后也還能摸著一些權力,恐也不會有怨言。
只是陛下卻是個英明之主,他親政以後剷除太后爪牙,又大力提拔實幹的臣子,一時間將政務握於手中,慢慢架空了太后。
如今,太后應是惱了陛下,只是陛下到底名頭政,又是太后的親子,太后也不能如何,她要將這火氣發散出去,也只能拿旁人出氣了。
而季億原是太后提拔上來的,只是後來陛下親政季億便一心忠於陛下,叫太后這個原主子惱了,她又揪不出季億的錯處,便藉由晉陽公主的手罰了季頌賢來告訴季億不該忘恩負義。
想清楚了,季頌賢一陣擔憂,抬頭看向季億:“爹,太后如此惱怒,您可千萬要小心啊。”
季億見季頌賢分明受了大委屈卻沒有絲毫怨言,反而先擔憂自己,心裡說不出來的舒埋,摸著鬍鬚笑了笑:“無事,你爹爹精著呢,太后拿我沒法子的。”
伍氏摟了季頌賢哭道:“我可憐的賢姐兒,太后母子鬥法你卻受了這池魚之殃,實在委屈的緊啊。”
季頌賢聽得心裡酸溜溜的,只能安慰伍氏:“娘,我無事的,再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公主是君,我是臣,又能如何。”
伍氏又哭一場,嘆道:“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進京,咱們在外邊多好,不用受這般大的委屈,也不用整日提心弔膽的。”
一行說,她一行拿出藥膏來要給季頌賢塗抹。
季億就趕緊躲了出去,伍氏挽起季頌賢的褲管一瞧,見她兩個膝蓋烏青一片,又是一片心疼,輕手輕腳的抹了藥膏,又慢慢幫她揉那瘀血,饒是伍氏很小心了,可季頌賢還是疼的心一抽一抽的,為怕伍氏又哭,只能咬牙忍了。
因季頌賢被晉陽公主折騰了這一場,伍氏再不叫她出門,更不叫她動彈,每日裡拿了繡活去季頌賢房中做,又叫廚房撿著季頌賢愛吃的飯菜做了送過去。
如此兩三日,倒養的季頌賢百般無聊。
這一日,二嫂王氏帶著侄子宗文來探望季頌賢,宗文別瞧名字中有個文字,卻是個最活潑坐不住的,一進季頌賢的屋子便爬上爬下的折騰,季頌賢看他歡實就勸王氏別拘著他,還叫他過去剝了果子與他吃。
宗文折騰了一場就安穩下來,坐到季頌賢身旁和她說話,笑著對季頌賢說:“姑姑不知,姑姑養傷這段時間金陵城可是出了一件大事呢。”
“什麼事?”
季頌賢正無聊的緊,就願意和宗文說些閒話,也樂意聽宗文說外面那些事。
宗文將小腦袋一仰:“姑姑若要聽也好說,只細細的撿那好花樣與我做個荷包便成。”
“臭小子。”季頌賢拍了拍宗文的腦袋:“成,待姑姑尋塊好料子與你做個荷包。”
宗文這才將聽來的消息說出去:“據說前兒晉陽公主約了人一處打獵,在半路上遇到成國公府小世子,便結伴而行,結果到了圍場上也不知怎的,晉陽公主的馬驚了一路狂奔誰都攔不住的,成國公府小世子追著過去欲救晉陽公主,可人沒救了,晉陽公主摔下馬來摔折了腿,那位成小世子也被馬踢了一腳,聽說如今還在床上躺著呢。”
“這樣厲害?”季頌賢吃了一驚:“怕也該晉陽公主倒霉了,不然怎旁的人都沒事,就她的馬驚了呢。”
王氏看看季頌賢,啐了一口:“原也是該當的,晉陽公主為人最是嬌蠻不過的,說不得她發脾氣虐待那馬,馬受了氣自然就不聽話了。”
季頌賢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又和王氏說了些話,王氏見季頌賢臉上有些困意,便帶著宗文告辭離去。
等王氏一走,季頌賢呆坐半晌,總覺得晉陽公主落馬這事不尋常,那是公主,要去打獵馬匹早就有人好好的檢查過了的,而且,晉陽公主的坐騎應是尋那等溫馴的,平白無故的怎麼就驚了呢。
季頌賢想著應該是人為的,只是卻不曉得什麼人這樣有本事,竟然無聲無息的在公主的坐騎上動手腳。
不期然的,成懷瑾那張帶著冷意的俊臉浮現眼前,季頌賢趕緊搖頭:“自己和他什麼關係,人家救了自己一回就已經很意外了,怎又會去給自己出氣呢?”
金陵最大的酒樓順意樓的後院中,院中桂樹下兩人下大對奕。
慶豐帝一身淡紫常服笑著執黑,迅速落子:“晉陽的事是你弄的吧。”
成懷瑾冷著一張臉不說話,白子落下,黑子迅速被困住一大片:“天要下雨,馬要驚慌,我又有何法。”
慶豐帝搖頭苦笑一聲:“還是如此,在我面前就不能說句實話麼。”
成懷瑾看了慶豐帝一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