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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頌賢咬牙,握緊了拳頭,打今兒起她便是季頌賢了,做為馮頌賢的一切懦弱的、冷漠的、被動的、不堪的全都應該拋棄,要做為一個全新的人挺直了腰杆站著,要敢於面對一切的困難。
起身,季頌賢換了一身衣服便去季億的書房尋書。
她以前讀的書不過都是些詩詞歌賦之類的,或者便是女則女訓,這些書雖然規矩,也不會出什麼差子,照時下人的說法,不會叫女孩移了性情,可到底將女子的眼光心胸拘限住了,眼光不長遠,心胸不開闊,又因何能夠有強大的勇氣。
季頌賢在書房中尋了幾本史書,另又尋了一些地理圖志和遊記之類的,拿了書回去便讀了起來,讀了一時書,她起身在屋中走動,又照著夢中女孩那些法子做些運動以便強健身體。
一下午過去,季頌賢竟然讀了半本書,實在是叫她有些傻眼。
以前她卻是不知她記憶力這般好,似乎將書上的東西瞧上一兩遍就能記得牢牢的再不忘卻。
不由的,季頌賢有些欣喜,臉上帶著笑去伍氏房中請安。
可巧馬上就要入夏,伍氏才尋了料子要給季頌賢做夏衫,看她來了就叫她過來選,季傾賢選了一匹雨過天晴的衣料,又選了一塊素白棉紗做裙子,一行選,她一行笑道:“我做個白紗裙,裙角繡上大片的墨蓮,上身配青色紗衫子,又素淨又清靈,穿上定是十分好看的。”
可巧王氏和孫氏一塊過來,聽她這麼一說倒都笑了:“妹妹本長的好,穿什麼都好看。”
伍氏雖則出身粗鄙了些,然這麼多年在金陵住著又時常應酬,眼光倒是頂頂好的,她一點季頌賢的額頭:“哪裡有繡大片墨蓮的,你也不怕旁人說你俗。”
季頌賢吐吐舌頭:“大俗才能大雅,俗極至雅,旁人都不穿,我偏穿這個,人也只有誇我心思巧的,不信娘且等著,我做了來穿上你也定夸好看。”
“是極,是極。”王氏撫掌大笑:“妹妹眼光自來是好的,不如妹妹也幫我配個顏色,好叫我也跟著做回雅人。”
一時間,滿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季頌賢自取了衣衫放到一旁,又和伍氏說了一會兒話等季億回來便開飯了。
席間,季頌賢說起她在書房取了幾本書瞧,季億因問是什麼書,季頌賢就如實回答了,季億聽後沉默良久才誇了季頌賢兩句:“很該讀讀的,讀史使人明志,雖你是女兒家,可到底心胸開闊以後日子才能過的好些,如今你知讀史書,可見是長進了。”
他一誇獎,季頌賢趕緊起身聽著,等季億說完了,季頌賢笑道:“我若有不懂的地方還得請教爹爹。”
“不值什麼,你只管問。”季億高興,擺著手說道。
隨後一家人又坐下吃飯,等著吃過飯後,季億問伍氏取些錢來,伍氏因問要做何用,季億便嘆了一聲道:“自成指揮使上任,便如瘋狗一般的亂咬,這些日子以來不曉得多少官員被抓入詔獄之中,金陵人人自危,前日趙尚書跟陛下乞骸骨,明日要還鄉,我與他同殿為臣之年,總得送一送的吧。”
“這是應有之義。”伍氏答了一句,又關心道:“你也小心些吧,別叫他給咬上一口。”
“如今陛下正用我呢,哪裡就容他放肆了。”季億不將這話往心裡去,過了一會兒又道:“我瞧他分明不是個傻的,怎就做事不留一點餘地,他這般將所以官員全得罪光了,待到得兔死狗烹之時,就不怕旁人落井下石,前任指揮使屍骨未寒,他也不瞧瞧這前車之鑑。”
季頌賢原在一旁聽著,聽到此處心中一驚,不由有些擔憂之意。
成懷瑾對她心懷善意,且她原對不住成懷瑾的,不管如何,她都希望成懷瑾能好,可聽季億這般說,再加上她如今也算是有些見識的,很能想到以後成懷瑾下場如何悲慘,就頗有些不忍心。
“爹爹。”
季頌賢考慮了許久才試著開口:“成指揮使對我有救助之恩,爹爹……若是,若是不礙爹爹的事,能否提醒他一句?”
季億眉頭皺的更緊:“我怕的是提醒了他也不聽,再者,他這個位子本就是陛下的一條狗,若是不咬人了,陛下還養他做甚……罷,罷,你即提出,我瞅空與他說上兩句吧,至於以後如何,全看他的造化了。”
季頌賢這才稍放下些憂慮,一心和季億說話,哄季億開心。
第二十三章 毒計
金陵城外折柳亭
一把年紀的趙尚書還鄉,許多官員都來相送。
季億和趙尚書坐在折柳亭內邊喝茶邊看這暮春時節金陵美景,趙尚書舉杯:“這次趙某還鄉,怕與兄再不得見,今日清茶一杯敬兄,還請兄顧念舊情,照顧一下趙某的弟子。”
趙尚書的關門弟子韓中書也是寒門出身,為人剛直果敢,如今是六品戶部給事中,以他的年紀已經做到實職六品官,也算是前程似錦的,只是趙尚書這一走,怕有人給他使絆子,便跟季億提了一句。
“兄放心,能照顧的我一定照顧。”季億喝了口茶跟趙尚書保證。
起身,季億走到亭外折了柳枝遞了過來:“送兄細柳,祝兄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