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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看向季億:“季卿的意思是?”
季億想了一時堅聲道:“臣不同意,這法子容易生事,這世上事大多都是不患貧而患不均,那些百姓主今衣食無著,就是朝庭有意救濟,可救濟的糧食又有多少,百姓每日都吃不飽,那時候看富戶家裡每天大魚大肉的吃著,一日兩日倒也罷了,天長日久的,說不得要聚眾鬧事,另外,還要防止那等心術不正的趁亂禍害人家的家眷,實不是什麼好辦法。”
“哪裡能如此呢?”禮部周尚書是位極清正卻也很迂腐的人,整日的聖人之言掛在嘴邊,這時候跳出來和季億辯駁起來:“富戶在這個時候收留患難百姓,是人都要感激的,要真是做出那等禍害人家的事來,簡直是豬狗不如。”
季億冷哼一聲:“這世上的事可說不準,那等豬狗不如的多了去了。”
“你……”周尚書一甩袖子,又對慶豐帝道:“總歸臣同意成公子的提議。”
“臣不同意。”季億拱手道。
成平安看了季億一眼:“季相不要因私廢公,咱們是有些私怨,然卻不能因此將這樣好的提議否決。”
“是不是好提議你心知肚明。”季億冷眼看向成平安:“你說出這等話來又安的是什麼心思?莫不是想火上澆油。”
成平安待要說什麼,可此時宋懷瑾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他眼中帶著一絲冷意看向成平安:“成公子的提議不好,我也不同意。”
“干你什麼……”成平安破口就要罵。
宋懷瑾從袖中抽出一張紙來慢悠悠念道:“前日江西重災區……當地官員叫富戶出面收留無家可歸的平民百姓,結果那些百姓趁亂搶了富戶家的糧倉,更有甚者趁人不注意摸到後宅將富戶家的兩個閨女姦污,以至於後宅兩位娘子上吊,四個丫頭也跟著觸柱身亡,還有……”
他一字一句念下去,念完了看向成平安:“成公子,你如今還說你的提議是好的麼?”
成平安臉上就有些下不來:“這,這只是個別的現象。”
“是與不是,你心裡最是清楚不過的。”宋懷瑾冷聲道:“你是國公府長大的公子哥,許多事情並沒有見過,也不知道世道民情如何,如此,自該越發的謙虛,多多與人請教,防止弄出什麼收不了尾的事來,而你卻妄自尊大,如此狂妄,幸好你沒有做官為宰,不然,這天下百姓不知道多少因你遭了災送了命。”
這番話說的很重,叫成平安臉上紫脹起來,一指宋懷瑾:“你……我也是一番好心。”
宋懷瑾慢悠悠將那紙裝了回去,冷笑一聲:“還是那句話,你心裡明白。”
成平安越發的惱羞成怒,回身對慶豐帝拱手道:“臣參錦衣衛指揮使濫用職權,包庇其妻,教妻不嚴,以至於其夫人在教坊司中鬧事,導致多少無辜之人喪命。”
成平安話一完,那禮部周尚書也附議道:“臣也覺得錦衣衛指揮使實在太過了些,竟然叫他家夫人都能調動錦衣衛,長此以往,錦衣衛豈不成了他家的。”
成平安和周尚書的話一落地,不只宋懷瑾,就是季億的臉都冷了起來。
那兩個參的可不只是宋懷瑾,還帶累了季頌賢,在乾清宮說出這等話來,豈不是說季頌賢不賢惠,說她不安於室麼,季億這樣疼女若狂的又哪裡受得住。
他先就冷哼一聲:“老夫怎不知道我閨女哪裡不好了?”
周尚書也是冷下一張臉來:“季相實該好好教妻教女的。”
這下連季億的老妻都帶累了,季億心裡越發的不好:“我家妻女若何,還輪不到旁人來說。”
宋懷瑾卻並不再生氣了,他環視一周,對慶豐帝一笑:“我當什麼事,原來是說我家夫人逛教坊司的事呢,這算得了什麼,在座諸位誰沒去過?即是男人都能去那女人扎堆的地方,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有什麼去不得的呢。”
這話說的,好懸沒叫慶豐帝笑噴出來。
周尚書和成平安更是臉上越發的添了怒意。
宋懷瑾更是不緊不慢道:“說起來咱們男人在外頭忙著建功立業,忙著朝堂諸事,忙著賺錢養家倒是極累的,有時候為著放鬆難免去教坊司聽聽曲,找幾個紅顏知已說說話,這都是正常之事,後宅婦人每日管家理事應酬各類事宜,她們也是累的緊呢,只是如今這世道對婦人管束比男人要嚴苛得多,她們不能尋個男人說話解悶已是極為不公了,若是連同個女子說話解悶都不成,那也太氣悶了吧,我家夫人不過同汪大家探討一下歌舞詩詞,本是極雅的事,偏生平原侯世子仗勢欺人攪了這番興致,還想越發的仗勢欺人連汪大家帶我家夫人一起痛打一頓,我家夫人不過是還了手,怎麼到了眾位大人這裡,本是極稀疏平常的事情就弄的這般嚴重了?”
宋懷瑾這話叫人聽的又好氣又好笑,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說旁人,季億就先要被自家女婿這類的話弄的氣悶之極,心裡話,還尋個男人說話,自家姑娘要真和男人多說上兩句,瞧這女婿急不急眼。
不過到底女婿在外人跟前維護自家姑娘這是好事,季億也不便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