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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瞧的時候,前頭高陽公主、平陽公主、襄陽公主、晉陽公主幾位俱已齊全,都坐在草墊上哀哀而哭,只晉陽公主倒是真在哭,襄陽公主幾個怕也只是個面子情,裝模做樣一番罷了。
尤其是襄陽公主,恐怕襄陽公主早已知道高太后與她親母之間的齷齪,哭的時候也不過有些聲音,眼中竟一滴淚都沒有的。
再旁邊有陛下的一些嬪妃也跟著哭靈,這些嬪妃哭的極具美感,當真是梨花帶雨,露打杏枝,十分的耐看。
季頌賢也不願意做這面子情,更不願意十分給高太后哭靈,不過做個樣子,將自己淹於人群中,微垂著頭以手掩面罷了。
伍氏大約也是這般想的,竟與季頌賢姿態差不了多少。
晉陽公主高哭幾聲,一時瘋魔了一般撲到棺材上,大喊大叫著:“母后,母后,您怎麼就這麼去了,您……疼煞兒臣也,母后一直疼愛兒臣,兒臣還未盡幾分孝意,卻不想母后就這麼沒了,您一去,叫兒臣如何是好?”
她一行哭,一行拿頭撞棺木,瞧起來當真是十分的痛哭,帶的靈堂上好幾位曾被高太后關照過的夫人也跟著哭了起來。
襄陽公主咬牙,指著晉陽大聲道:“來人,將晉陽公主帶過來,母后即已去了,她這樣攪的母后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
立時就有幾個侍女過來拉扯晉陽公主,晉陽公主幾巴掌將她們打退,使勁巴著棺材哭的極為悽苦。
只襄陽公主似是氣著了,咬牙切齒道:“成何體統,晉陽你還不過來。”
晉陽公主回頭看了襄陽公主一眼,眼中淚水滴滴滾落:“母后都去了,我再見不著母后了,我哭上一場姐姐難道都不許麼?顯見得你不是母后生的,與母后只是不親。”
這一句話將襄陽公主幾乎氣個倒仰,甩手道:“罷,你愛丟人現眼我管不著,你哭你的。”
晉陽公主跪著使勁哭,似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她一行哭一行道:“母后撫養幾位公主長大,又養大陛下,這些年替陛下安穩朝綱功不可沒,可是又有幾人念母后的好,有人分明幾乎快氣死母后,可陛下什麼話都沒說,便是母后這一去,還縱容氣死母后的人在靈堂上噁心母后。”
季頌賢聽的心裡咯噔一聲,實在知道晉陽公主指的怕是她了。
晉陽公主哭完了,眼中多了幾分陰狠,起身就朝季頌賢走過去,分開人群,她幾步到了季頌賢跟前,指著季頌賢哭道:“賤人,都是你氣死我母后的,今日我要叫你為母后償命。”
季頌賢抬頭看看晉陽公主,並不辯解。
晉陽公主似是更得了趣,罵的越發的狠了,襄陽公主看不過眼過來拉她,一邊拉一邊道:“大鬧靈堂,這便是你的孝順麼?”
只晉陽公主哪裡肯依,險些和襄陽公主撕打起來。
季頌賢微微抬頭冷笑一聲,口中輕飄飄道:“公主莫忘了被雷劈的滋味?”
一句話,將暴怒中的晉陽公主止住,雖然她不再哭罵了,然還是扔下一句狠話:“你早晚要遭報應。”
“公主還沒遭報應呢,我如何也比不過公主您的。”季頌賢不軟不硬的來了一句,又低頭不語。
襄陽公主趁此時機趕緊將晉陽公主拉走安撫。
待過了一會兒,季頌賢便去尋佘皇后,只說自己身體不適要提前出宮回家,佘皇后立時便准了,同時,伍氏也告了假,佘皇后也同樣准允。
待回家去後,季頌賢便換了衣裳上床睡覺,踏踏實實的睡了一晚上覺,第二日早起便帶了丫頭去盛臘八粥。
將那粥用青花大瓷碗盛出來,每一碗上又撒了些許各色的水果丁,再放了一朵紅蘿蔔雕的花,裝點的十分漂亮,又拿了許多食盒過來,裡頭已然裝好了點心,季頌賢親手將粥放進食盒中,打發人去各家相送。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有牛家、盧家、季家等好幾家家人上門送粥。
季頌賢叫人接了粥,又給送粥的人打賞,便將各家的粥拿過來品評,繞樑和雪玉幾個也在旁邊湊趣,一時從粥的品相還有味道說起,洋洋灑灑都說了一大篇,最終便是自家的粥熬的最好的,裝點的也比別家漂亮,這回肯定能驚艷一大幫子人。
季頌賢笑著只說她們臉皮子厚,這樣自賣自誇,實是不知羞的,一句話說的好些人都笑了。
旁人家得了成家的粥倒都夸好心思,好手藝,只季家得了粥,伍氏嘗了之後倒是有些哀傷,許久之後才嘆道:“到底是嫁了人的,不如在家做姑娘時候,很是能費心了。”
季頌賢在宮中得了沒趣,臘八這日也沒去,宮中也沒說什麼,其後幾日她就在家裡窩著和丫頭說笑,一日都沒去哭靈。
反正她和高太后關係也不怎的,再加上晉陽公主的鬧騰,她做什麼去自討沒趣。
再者,季頌賢也知道陛下如今心中對高太后是有恨意的,就是她不去宮中哭靈,陛下也不會怪責的。
果然,其後好幾家的誥命報了身體不適,慶豐帝都派人探視,又說雖然太后故去事體極大,本該舉國同哀,然則如今年根底下,再加上十冬臘月實在不便,他不忍叫各家夫人再添病症,允許年紀大的誥命不來送靈。
如此一來,好些人都夸慶豐帝宅心仁厚,很有一番仁君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