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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頌賢忍著悲意待到了季家就趕緊下車,快步進房將繞樑趕出屋門,她將門緊緊鎖上撲到床上痛哭失聲。
狠哭了一場,季頌賢起身擦乾淨眼淚,眼中一片清明堅定,即然榮威侯府那些親人早就不當她是親人,全都當她是金子銀子一般算計爭奪,那麼,彼此之後她也不再將他們當做親人,即是重活了一回,那前塵往事如雲散,她不再是馮頌賢,她是全新的季頌賢,從裡到外都是季頌賢了。
捏緊拳頭,季頌賢咬牙,榮威侯府這次算計她可以不計較,全當還了那麼些年的骨肉血脈之情,只晉陽公主幾次三番的算計她,她卻不能不計較,總歸有一日,她必將把這些算計都還給晉陽公主。
這麼想著,季頌賢只覺頭腦更加的清楚明白,心中也是一片安然,渾身又是輕鬆舒坦,竟像是真將許多重物拋卻,整個人都輕了不少。
她對鏡淺笑,鏡中人如花似玉,原來眉宇間的淡淡憂傷全沒了,取而代之的竟是慧黠和果敢,若不是還是那張臉,竟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繞樑。”季頌賢打開門喚了一聲,繞樑趕緊答應著,季頌賢一笑:“打盆水來,我洗個臉。”
繞樑應聲出去,沒一會兒便端了水盆進來,季頌賢就著她的手洗了臉,又拿毛巾擦乾淨臉上,再勻了些香脂,收拾好了,且換了身衣裳坐在桌前看從季億書房拿來的那些地理圖志。
她一行看,一行回想前幾日做的那個夢,夢中許多女孩子生活的一些片段,還有得自成平安的一些記憶,慢慢將所有的記憶融合,心中好似多了一個全新的人兒,整個人也更加的清明聰慧。
待到如今她再想及成國公府那些年的生活,竟也覺得自己那些年簡直就是白活了,單落得一個蠢字。
怪不得宋氏總是對著她長吁短嘆,在給她講解世情之後還是那般擔憂,後來便也不講許多,只教她如何賢惠,沒的賢惠裝也要裝成賢惠的樣子,卻原來,宋氏已經對她失望,唯有的便是盼著她能保命而已。
想到這裡,季頌賢不由的冷笑出聲。
她也實在太過愚蠢了些,宋氏怕是也覺她爛泥扶不上牆吧。
本來成平安就對她沒的什麼情份,她進門之後便一味的如木胎泥塑一般任人擺布,忙著討好周氏,想要在成國公府站穩腳跟,卻不想,婆婆再如何的親近,也終不及相公的親近維護。
她雖也會管家理事,但那只是榮威侯府的法子,成國公府不論是名聲還是錢財比榮威侯府強的不是一星半點,理事的法子自然也不一樣,她卻固守成規不思進取,且說話行事木訥無趣,也難怪成平安只叫她保有嫡妻名頭,對她的喜歡卻連一個丫頭都不及呢。
她那些年完全丟掉自我,混混噩噩的活著,總是活的不夠明白,自己且先都不明白自己,不對自己好,又怎能指望旁人再對你好的?
便是如今她到了季家,也是只隨著伍氏安排,只想著討好伍氏和幾位嫂子,再孝順季億就成,終不想怎麼將自己的日子過好,怎的活的清楚明白一些,終還是落得下乘。
她總說女兒家還是安靜賢惠為主,多學女紅理家之道,詩詞之類倒是落得下乘,卻總是不想想為何那千年歷史中多為人稱讚名留青史的卻還是那些才女,那些腹有詩書,那終通古博今詩詞華彩的女子為世人所稱道,那些女子詩詞美名流傳千年,總是得了稱讚,卻無一人說她們不守閨閣之道。
到如今她才想明白這是為了什麼?
這世道無論男女,終還是要自身好,自己有實力有才能是為上策,世人總教女子專於閨閣,可有哪個女子拋卻閨閣之道,如男兒一般搏美人前,世人又敬佩稱讚那樣的女子,怕是這世上的人都是矛盾的吧,即想討個賢惠溫良的媳婦,卻又羨慕那等行事灑脫別具一格的女子,到最終,還是那樣的女人活的明白,活的自在。
季頌賢腦中紛亂,一時想了很多,終是明白季億的苦心,怪道季億以前總是不叫原身讀那麼些個女四書,總是如男兒一般的教養她,到如今,她也替原主了解了這一番慈父心腸,季億是真心疼愛她的,是想叫她能夠活的更自在。
怔怔的,季頌賢也讀不進書了,眼中淚水滾滾落下,繞樑在旁邊瞧了嚇了好大一跳,轉身跑出屋去,沒過一會兒就聽到伍氏的聲音:“我的兒,這是怎的了,好好的怎麼哭上了,可是誰給你委屈受了?”
第二十八章 報復
“娘別擔心,我無事。”
季頌賢抹掉眼淚笑了笑:“近來讀史倒是明白許多事理,有感於您和爹爹對我的苦心這才掉了幾滴淚,偏繞樑這小蹄子大驚小怪驚動了娘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伍氏摟著季頌賢撫撫她的背脊:“我和你爹自然是要疼你的,這本就是該的,你又何必去哭呢,仔細哭壞了眼睛。”
季頌賢笑著點點頭:“我自此之後再不哭了。”
她倒也說到做到,起身和伍氏說笑,臉上再沒一絲傷感。
待到晚飯時候季億回來一家子團坐著吃飯,伍氏便說起季頌賢今日讀書竟然讀哭了,倒是叫她幾個哥哥很是笑話了她一通,臊的季頌賢臉都紅了。
吃過晚飯其餘人都回房,季億單把季頌賢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