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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驚過後又是幾分好笑動容。
她起身拿了一床被子輕手輕腳蓋在成懷瑾身上。
往常睡眠很淺,一有風吹草動就驚醒的成懷瑾這時候卻睡的死沉死沉,季頌賢一番動作沒有驚醒他一丁點。
季頌賢見他不動,過去摸摸他額頭還有手心,入手一片冰涼,就有幾分痛心擔憂。
她稍一想也知這段時間成懷瑾必然過的不好,在外頭風餐露宿,又帶著陛下親母趕路,一路上不知道遇著怎樣的兇險呢,再加上天寒地凍的,又剛下過一場大雪,他不定受了怎樣的大罪。
只是這人這樣的疲累之下回來第一件事就是來瞧她,且看她寫書寫的入神,一絲一毫都不驚動,就憑這份心意,放到誰身上怕也要動容的。
季頌賢搬了把椅子,會在成懷瑾身旁,微笑瞅著他,右手卻緊緊牽著成懷瑾的手。
成懷瑾這一覺睡的極沉,只是他素來淺眠,再加上又是習武之人,也沒睡許多時候就醒了,醒過來就覺得手心暖暖的,反手一握,手中一片溫潤細膩,便知這是一個女子之手,嘴角勾起淺淺笑容,平常冷凝冰霜的一張臉上多出幾分溫暖舒適:“你寫完了?”
“嗯。”季頌賢輕應一聲:“什麼時候回來的?”
成懷瑾起身,順帶也拉季頌賢起身:“剛到。”
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他臉上竟然顯出幾分委屈之色來:“趕了好些時候的路,今兒一天都沒吃過什麼,有吃的沒有?”
這樣大冷的天,又是深夜,季頌賢也不好麻煩人去弄吃的,再者,成懷瑾在她屋裡這事她也不想叫人知道,於是,白了成懷瑾一眼,隨後又笑了:“等著。”
她披了一件大衣裳轉身出去,不一會兒便使了一口小小的鍋進來,另一隻手中提著食盒,將鍋添上水放到暖爐上,再將食盒打開,將裡頭的點心一碟碟端出來放到桌上,食盒最下邊放了一些小餛飩,季頌賢拿出來扔到鍋里。
成懷瑾坐在桌前喝著熱茶吃著有些冷硬的點心,雖然點心因為放的時間長了些並不如才做的好吃,可是,吃在他嘴裡,卻是無限享受,便如吃這天底下最絕頂的美味一般。
季頌賢坐在小凳子上拿著久子攪動鍋中餛飩,一忽的功夫,餛飩熟了,季頌賢手中再沒有碗碟之類,只好將鍋從暖爐上端下來,對成懷瑾招手:“你便這樣吃如何?”
成懷瑾也不挑剔,笑著點頭,也搬了小凳子過來坐在季頌賢身旁拿著小勺子慢慢吃著餛飩。
吃了幾口,成懷瑾眯眼:“味道真好。”
“許是你好久沒吃東西的緣故。”季頌賢白他一眼:“不過是廚娘們包的多了剩下的,裡頭餡料也不是多好,缺油少鹽的,有甚好吃?”
成懷瑾將手中勺子遞過去:“你嘗嘗,真的好吃。”
看他雙眼晶亮,臉上露出幸福笑容,季頌賢真以為這餛飩成精了,普通的素餡餛飩突然間就成美味了,於是,不由自主低頭咬了一口,吃到嘴裡,竟然也覺得挺好吃的。
“再吃一顆。”成懷瑾將季頌賢咬了一口的餛飩飛快扔進嘴裡,又拿勺子盛起一顆往季頌賢嘴邊送,季頌賢從善如流的咬了一口,只是,這一回卻不叫成懷瑾如願,她這一口,將整顆餛飩都吃進去了。
成懷瑾微微嘆口氣:“剛才那半顆才真真是絕頂美味,可惜了,竟只有半顆。”
季頌賢明白他在說什麼,心裡又好氣又好笑,不由啐道:“盡胡說,你要再說好吃,往後叫你每頓都吃餛飩。”
“只要是你做的,吃一輩子我也歡喜。”成懷瑾一把握住季頌賢的手,眼中流露脈脈溫柔。
那等在人前冷硬的一個人,竟也會說這樣的甜言蜜語,季頌賢一時間心裡流暢著的是柔情蜜意,心裡甜絲絲的,只覺有了這一刻,便不負此生。
她本就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原又有些理想化,感性多過理性,不然當初也不會為著成平安做出和榮威侯府所有親人抗爭的事情,雖說如今有所改變,但是骨子裡,還是那個敏感重情的人。
聽著成懷瑾脈脈情話,兩人守著火爐,吃著簡單的餛飩,就好似最美好的一件事,如此時間,如此情境,就是給個神仙都不換了。
季頌賢因此想著,不管成懷瑾以後怎樣,就是他真的被陛下所忌沒有好下場,便衝著他這份情誼,碧落黃泉,自己也捨身相陪。
餛飩雖然煮的多,可是,成懷瑾吃的也快,沒用多長時間就吃完了,他不只吃完了餛飩,還端著鍋將湯都喝的一滴不剩。
吃飽喝足了,成懷瑾與季頌賢敘話,只說了些路上看到的風物,卻並不提路途中的兇險,又說還給季頌賢帶了許多好物件,且等明兒叫人送來。
只是,季頌賢不經意間看到他手上多出來的一道傷疤,也能猜出他定然碰著許多事情。
成懷瑾既然不說,季頌賢也順著他的意一絲兒都不問,兩人只撿高興的事情講,成懷瑾說起蜀地的風土人情,季頌賢提及這段時間碰著的那些人和事。
說了好一時,成懷瑾突然道:“莫擔心。”
季頌賢一愣:“我擔心什麼?”
“成國公府的事情。”成懷瑾緊握著季頌賢的手:“他們倒也是有些能力,竟然查出我的出身來,還想叫我認祖歸宗,哼,想的倒是真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