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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樹也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人。
可不樂意自己走回去, 而是坐了從縣裡去公社的汽車。
得虧他身上放著幾毛錢。掏乾淨了都用來買票了。
到了公社又歇了歇, 這才走回大隊。
他回來的還挺早, 大家還沒下工,他一走一搖晃的進了隊裡。路上有人挑著一擔草去打穀場,看到沈家樹這模樣,就關心道,「家樹,你咋回來了?」
沈家樹虛弱道,「我尋思著在縣裡住著太花錢了,就乾脆自己回來了。」說著還咳了咳。
挑著擔子的社員很納悶。不是說傷了腦袋嗎,咋還咳上了。
「那你趕緊回去休息。」
「誒,」沈家樹應了一聲,走一步搖三下,讓人看著都要摔倒了。
有人還好心的去喊蘇家人。
蘇家人這才知道沈家樹回來了。
大嫂周紅下意識就道,「稀奇了,老四竟然這麼積極的回來了。」
她還琢磨著老四要賴著不回來呢。昨天老三說老四想回來,她是一個字也不信的。
沈家柱道,「我看老四是真的改了。你回去看看,聽說咱家老四身體還不好。看看還有哪裡不好。」
周紅道,「還是你去吧,萬一人又暈了,你還能背一背。」她本意是諷刺一下的,結果沈家柱覺得挺有道理,於是還真去請假回家了。
周紅:「……」
在家裡做飯的劉桂花看到兒子回來了,也挺驚訝的。
還沒人去接呢,咋就回來了?
聽老三說,人在醫院過的挺好的,還有人請吃請喝的,這就捨得回來了?
沈家樹一進屋就咳了咳,譴責道,「媽,你答應給我吃雞蛋的,我等幾天,連蛋殼都沒看到。」
劉桂花心虛了,「我是準備給你做的,但是每天這麼多人看著,你哥這幾天也去修大堤了,出了好多力。我給你做了,也得給你哥做,你大哥和你都吃了,你二哥三哥咋辦?然後你下面還有那麼多侄子,總不能只給大人吃不給孩子吃……」
反正索性都不吃了。
沈家樹就知道這媽靠不住,嘆著氣,扶著門框進屋休息。
看他這樣兒,劉桂花急了,跟著進屋,「哎,你這啥情況啊,看你這走路都走不穩的,咋不治好了再回來?」
沈家樹往床上一躺,只覺得家裡的床都不如醫院裡舒服。
「這不是不放心家裡嗎?我得回來賺工分,咳咳咳……」
劉桂花:「……」
劉桂花總覺得他像裝的,但是看著頭上還沒消腫呢,也不好說狠話了,「那,那我沖一碗糖水去。」
正說著要去廚房,大兒子沈家柱跑回來了。
沈家柱一進門就往屋裡沖,看著兄弟躺著,就喊道,「老四,你咋回來了。好了沒啊?老三昨天念叨這事兒,我還不信呢。你咋捨得回來的?」
沈家樹道,「沒好不是也得回來?還能老是住院?知道的人知道我沒好,不知道的人以為我裝的。」
劉桂花:「……」
「誰敢說啊,你摔倒的事兒可是大家都看著的。我非得去找李隊長去要個說法。明知道你幹活不成還讓你去干那活,還能不讓你住院?」
「哥,哥你還是別去了。我回頭還要去修大堤呢,我要去賺工分。」
「別去了,還去啥啊,你不是干那個的料。」沈家柱不同意道。
劉桂花也是這麼想的,「就是,別去了。」
這要是再摔一跤,成了殘廢或者傻子咋辦?
沈家樹為難的問道,「那我不賺多一點工分,其他人沒意見?」
「沒有,沒意見,你別折騰了。」劉桂花趕緊道。她就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說出這話來的。
但是誰讓兒子太沒用了呢。
沈家樹這才勉強道,「那,那行吧,我就再歇歇。歇好了再看能分配個啥工作。」
反正中午下工,大家都知道沈家樹回來了。
而且人還特別虛弱,走一步搖三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傷了筋骨了。
這種流言蜚語傳的特別的快,還越發離譜。
說沈家樹摔成傻子了,還有說摔成殘廢了。
沈金山回到家裡看了眼兒子,一臉的發愁。甭管兒子這是裝的還是真的,反正就證明一件事兒了,兒子真的是個廢物。
幹不了重活,吃不了苦頭。
他也沒打兒子,就坐在院子裡抽著煙。
沈家梁摸進沈家樹的屋裡,好奇的問道,「哎,你咋捨得回來啊。那邊有吃有喝的。我都羨慕的流口水了。可別和我說是不放心家裡,這話誰信?」
沈家樹一聽,也想起了早上吃的餛飩。可再捨不得也沒用啊,「咳咳,也不是,我就是誇大的和那兄弟說了一些事兒。我尋思著他有點兒衝動。我要是不回來,估計要吃虧。」
沈家梁:「……你小子,膽子好大啊。在外面也敢糊弄人?還騙吃騙喝!」
沈家樹翻白眼,「憑本事吃的飯,怎麼能說是騙呢。我沒日沒夜的陪聊,你以為免費的?咱沒那麼閒著。」
「……」沈家梁真的第一次知道和人家嘮嗑還要收錢的。
「那以後人家不會找來了吧。」沈家梁有些心虛。
沈家樹打了個哈欠,「不會吧,萍水相逢,小年輕忘性大,過兩天就忘了這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