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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埡口上打打鬧鬧了一陣,當天上颳起冷颼颼的小風後,林嘉國和喬小男就帶著孩子們打道回府了。
回到家,吃過夜飯,又住了一夜後,夫妻倆就辭別了喬家人,帶著福音,準備回自己家了。
臨離開前,林嘉國讓喬小男在她媽枕頭下壓了五十塊錢,算是他們這對做女兒女婿的孝敬的過年錢。
他們這一路運氣著實是好,去的時候雪沒下,回來的時候也沒下,等到了家門口,天上的雪粒子才憋不住的飄了下來。
「回來啦,音音沒冷著吧。」王素娥正敞著門在給福音做過年穿的小衣服,見人進門,就放下針線迎了上去。
喬小男一邊接丈夫背上的娃一邊回,「沒呢,這小傢伙一路上都睡得跟個小豬崽子似的,簡直就是把她爸當搖籃了。」
王素娥被她這話逗笑了,說道,「她爸背寬,熱氣又重,這走著一搖一搖的,可不就是個活搖籃嘛。」說著,她又伸過手去,「給我吧,你去把灶屋那爐子端出來,去去身上的冷氣。」
喬小男應了聲,把福音遞給她奶奶後,就轉身進了灶屋。
搬了爐子出來,夫妻兩個烤了一陣,見他們暖和得差不多了,王素娥便一邊拍著懷裡熟睡的孫女一邊道,「你爸進祠堂的時間定了,就在小年過後,二十四那天。我和你二叔商量了下,既然他的屍骨國家已經收斂了,我們就不單獨給他立墳了,就以牌位進祠堂就是。」
林嘉國沉吟了下,「就依媽你的安排吧。我這次回來,臨走前也拜託了我的那些戰友,他們會給我繼續打聽的。」
「嗯。」王素娥應了聲,又道,「不立墳咱就不大辦了,就依著村里立牌位的規矩走一遍就成,也省得折騰。」
王素娥翻過年就五十六了,林定疆比她大了七歲,如果活著的話今年也六十三了,這個年紀,父母早就先走了一步,舅舅外公什麼的也都已經不在了,剩下的與他有關的親人也就林定元和他自己的妻子兒子,所以也就沒了大辦的必要。
母子倆又商量了一陣,眼見著外面雪花越飄越大,有幾朵已經穿過了屋檐灌進了堂屋裡,喬小男便起身準備去把大門關上,剛合了一扇門,就聽見外面誰『唉』了聲。
她停了手,探出頭去,就見王紅梅正帶著個推著自行車的郵遞員走了進來,看到她便道,「小男,嘉國在嗎,有他的信。」
喬小男聞言,便扭過頭對屋裡的林嘉國喊了聲,「郵遞員來了,有你的信。」
林嘉國愣了下,隨即便起了身,剛邁過門口,郵遞員和王紅梅就已經走到了屋檐下。
郵遞員看到林嘉國,上下打量了下,「你就是林嘉國同志?」
林嘉國點了點頭,「對,我是。」
郵遞員打開身上斜跨著的軍綠色郵遞包,從裡面掏出了兩封信,一封是蓋著紅章的普通棕黃色信封,一封則是有著某軍區標誌的軍綠色信封,郵遞員把軍綠色信封遞給他的時候還特意多看了他一眼,「這封是特快加急。」
林嘉國接過道了聲謝,見郵遞員轉身要走,便趕忙道,「這位同志,天氣這麼冷,先進來喝杯茶烤烤火再走吧。」
郵遞員推著車轉過身來笑了笑,「謝謝你的好意,但我還有其他信件要送。再會。」
郵遞員走後,王紅梅也在寒暄了幾句後趕忙抄著手回了自己家。
林嘉國合上門進了屋,坐下後,先拆開了那封加急信,擰著眉頭看完後,才拆了那份蓋紅章的普通信。
看完,他便將兩封信都疊了起來。
見狀,喬小男就好奇的問道,「誰給你的呀,寫的什麼?」
林嘉國眼睫顫動了下,「我的工作下來了,在縣糧食局,過完年初八就去報導。」
「糧食局,那是個肥差啊,說沒說是什麼職位?」聽到這個喬小男一下就驚喜了起來,王素娥臉上也帶了笑。
林嘉國搖了搖頭,「沒具體說,只說是正科級,估計要等去了看局長安排吧。」
「那也很不錯了,好歹是個官唉。」說著,喬小男又促狹的沖他擠了擠眼睛,「那我以後是不是要叫你林科長了啊~」
林嘉國被她擠眉弄眼的樣子逗笑了,剛才因為看到那封信上的內容而導致的心煩都散去了不少,「你要叫我也能應,反正我臉皮挺厚的。」
他這麼一說,喬小男頓時就翻了個白眼,撇著嘴嘖嘖道,「確實挺厚的,都趕上城牆倒拐了。」
林嘉國作勢瞪了她一眼,斂了笑又道,「還有件事。」
他揚了揚手上那封軍綠色的信件,「這是我老領導寫來的,他女兒也分到了咱們縣,讓我一併照顧下。」
「你領導的女兒?」喬小男一下就聯想起了吳春蘭給她說過的曹琴男人的事,瞬間心裡警鈴大作。
一旁的王素娥也警惕的看向了兒子,斟酌的問道,「他這個女兒不會和你有什麼關係吧?」
林嘉國哭笑不得,「你們都想到哪裡去了。素芳已經結婚了。」
「那你剛才為什麼是那個表情?」喬小男目光銳利,並沒有打消警惕。
林嘉國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的笑漸漸的淡了下去,「素芳也算是一個有些不幸的人吧。她以前和我是一個軍區的,為人性格爽朗大氣,我們平日裡也都是兄弟相稱,後面她到了年紀就和一個大學老師結了婚,兩個人也挺幸福的,婚後第三年就有了一個女兒,但也就到此為止了,她的丈夫在她女兒出生不久後就被人舉報犯了事,被下放到了邊區,那段時間素芳很擔心她的丈夫,整天都在跑關係想把他撈出來,也就忽略了家裡的孩子。那孩子才兩個月大,因為保姆的疏忽,死了。素芳也因為這件事性情大變,人變得有些……偏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