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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崖邊樹林叢叢,草木眾多,也難怪德妃派來殺手在此等候。這裡便於藏身不易被發現,而且殺手們若是能圍剿到九千歲,也相對簡單的可以處理九千歲的屍體。
此地離懸崖這麼近,大不了就偽造出九千歲墜崖的假象,想必皇上就算想追究,也不可能派人去懸崖下去找他的屍體。就算皇上真的命人去找了,屍體從那麼高的地方跌下去,還能不能有個全屍都不一定,也就沒人會知道九千歲是被人殺了之後扔下去的了。
蘇年年騎馬到斷崖後,只打量了茂盛的大樹一眼,便判斷出有人藏在上面。一陣風沙沙吹過,她隱約看到了綠色的樹葉中,有一片黑色的衣角。
那顆樹上最少應該藏了兩個人,而一旁的大樹上想必也藏了不少殺手。
蘇年年只輕瞥了一眼,便立刻收回了目光,這些殺手沒有蹲到九千歲之前是不會現身的,此刻更不可能對她下手。因為殺手們不敢打草驚蛇,只要她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大大方方的騎馬過去,他們便不會把她當回事。
幸好九千歲還沒有過來,蘇年年稍稍鬆了口氣。
她這口氣還沒吐出去,便聽到了不遠處隱隱約約響起的馬蹄聲,那聲音急促又慌亂,中間還夾雜了兩聲駿馬哀嚎的啼叫聲,那顯然是駿馬失控了才會出現的聲音。
是那匹被餵了藥的馬失控了?
蘇年年抬起頭,便看到蔥蔥鬱郁的樹林中,衝出了一個火紅的影子,那是九千歲的坐騎火龍馬。
火龍馬是九千歲最寵愛的坐騎,它和汗血寶馬很像,是日行千里的良駒,不同的是它通體鬃毛全紅,四肢壯實有力,力量更大。
此刻那些它往日的優點,都變成了一張催命符,它的腳步雜亂無章,瘋狂的向前衝著。
九千歲一身緞綢紅袍,那抹紅裳仿佛隨時會和火龍馬融在一起,他刻意壓低了身子,將身體靠近馬背,手中緊緊攥著韁繩,狠狠地向後拉扯著。
那速度太快,他的姿勢又太過危險,若是稍有不慎從馬上摔下來,只怕是一條腿就摔廢了。
他看到蘇年年的一瞬間,微微一怔,而後對著她清聲一喝:「快走!」
蘇年年愣住了,她看著那匹發瘋失控的火龍馬,它是在往斷崖邊奔跑,根本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她抬頭望了一眼九千歲,他依舊那樣讓人看不清神色,他的眸子也依然冰冷,只不過他微微煞白的面色,暴露了他此刻糟糕的狀況。
那個太監沒有撒謊,九千歲的確是喝下了化功散,所以他現在根本沒有一點內力,他是在強裝淡定。
若不是因為他內力全失,按照九千歲的性子,不等火龍馬發瘋跑出去這麼遠,便早就會擊斃了這匹馬。
他說讓她走,若是她真的走了,不說那匹馬會不會帶著他墜落懸崖,便是那些樹上的殺手,也不會讓九千歲活著回去。
就如同那個太監所說,不成功便成仁,若是九千歲活著回去,他們這些孤注一擲的人,一個都別想活著。
這些殺手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刺殺九千歲的,包括德妃在內,他們每個人都知道一旦和九千歲作了對,便會有什麼樣的悽慘下場。
蘇年年咬了咬牙,便是衝著他救了她數次,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若是她和他配合的默契一些,說不準還是可以保住他一條命的。
「讓開——快走!」九千歲見她不動彈,皺起眉又喊了一遍。
蘇年年沒有回應他的話,更沒有離去的動作,她便一人一馬的立在那裡,手中緊緊攥著韁繩,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機會。
她的右手摸到了右腿上的繃帶,那繃帶里綁著一把匕首。自從昨日她險些被蛇咬傷的事情後,她便在昨晚上榻前,找丫鬟要了一把小匕首,備在了身上以防萬一。
高樹上的殺手並沒有動作,他們也在等候著時機,他們此刻並不能判斷九千歲的內力到底還在不在,所以沒有人敢輕舉妄動,都在樹上安靜的藏著。
見蘇年年一直不動彈,九千歲以為是她嚇傻了不敢動,他的薄唇一抿,手上猛地一拉韁繩,將本可以控制住奔跑到大道上的火龍馬,瞬時改變了方向,沖向了懸崖。
他不能保證這發了瘋的火龍馬,不會衝撞到蘇年年,所以他唯有改變方向,讓馬沖向懸崖,這樣便絕對不會傷到她了。
蘇年年見那火龍馬前蹄一揚,半個馬身子都懸在空中,而後那馬加快了速度,朝著懸崖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的後背冒出了一層冷汗,她緊緊的一拽韁繩,她身下的駿馬便吃痛的朝著前方跑去,那速度雖然趕不上九千歲的火龍馬,卻堪堪也能跟在它的後邊。
火龍馬是直奔著懸崖邊衝去的,蘇年年騎的馬則是斜著橫衝了上去,眼看著還差一點九千歲連帶著火龍馬便要衝下斷崖,蘇年年拔出匕首,狠狠的在馬背上插了一刀。
被疼痛感刺到的駿馬受了驚嚇,瞬時間便提快了速度,直直的撞上了火龍馬的馬身,將它撞的猛地一翻。
蘇年年抓住這一瞬間的機會,她絲毫沒有猶豫,直接用身子撲向了九千歲,將他帶下了火龍馬,兩人滾作一團,滾到了一旁的草叢中。
九千歲的火龍馬倒在地上,被蘇年年的駿馬撞飛出去老遠,連哀嚎都沒聽到,那火龍馬便掉落下了斷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