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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已經盡力了。
九千歲抬起頭,鬆開圈住了她的手臂,冰涼的手掌揉了揉她柔軟的髮絲,輕輕的『嗯』了一聲。
「謝謝你。」蘇年年發自內心的感激道。
不管他對別人多麼殘暴冷血,他終究是救過她數次。從第一次城外的流民,到後來的遊船宴,還有這一次的狩獵。
九千歲沒有應聲,他望著天空上掛著的一輪明月,微微有些失神。
方才,就差那麼一點,她便死了。
只要他的動作慢一瞬,那毒蛇便會咬在她的腿上。
他似乎從未想過她會離開他,他自負的認為,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能讓她死。又或者,他從未在乎過她的生死,畢竟他連自己的性命也絲毫不在意。
便是在左小六跌跌撞撞的撲在他腳下,說出蘇年年被毒蛇纏上的一瞬間,他突然感到了一絲心慌。
那是前所未有的感覺,時間便如同靜止了一般,他向來平靜如水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仿佛是要掙脫胸口。
若是再也看不到那個笑起來比陽光明媚的小丫頭,若是再也觸碰不到那個溫暖又香甜的懷抱,若是她變成了一具冰涼沒有生氣的屍體......
不。
只要他不讓她死,便是她到了閻王爺那裡,他也要搶回來。
蘇年年看著站在斷崖邊的九千歲,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窒息感,即便他擁有滔天的權勢,即便他站在高處俯視眾生,可他依舊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都說高處不勝寒,那他也會感覺到寂寞或是寒冷嗎?
兩人一前一後的站在斷崖上,月光柔柔泄在他們身上,仿佛為他們鍍了一層溫柔的白芒。
「你,會離開本尊嗎?」九千歲沉默了許久,聲音有些微啞。
蘇年年詫異的瞥了他一眼,他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他就算再神通廣大,也不會知曉她體內有個系統,更不可能知道等她完成這個任務,就該從這個世界離開了。
「我便在這裡,又能去哪裡?」蘇年年垂下頭,掩蓋住了她眸子中的心虛:「再者說,我從未走近過九千歲,又何談離開?」
九千歲緩緩勾起了唇,她依舊是這般伶牙俐齒,惹人憐愛。
「不許離開本尊,也休想逃跑,除非本尊膩了,不然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本尊也能將你追回來。」他聲音淡淡的,帶著些脅迫。
蘇年年聽見他這話,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是什麼古早言情狗血台詞......
「我該回去了。」她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而是選擇轉移了話題。
九千歲沒有應聲,蘇年年便當他聽見了,轉身率先離去。
蘇年年回到營帳里時,左十一已經不在那裡了,榻旁的毒蛇和滿地的鮮血都已經被收拾了乾淨。
蘇清清坐在營帳中,看到蘇年年回來了,只懶懶的抬了抬眼皮:「姐姐去哪裡了?」
蘇年年並不想多說什麼,她瞥了一眼榻:「十一妹妹人呢?」
「有太醫給她包紮了,不過她那條腿應是廢了,聽太醫說,她的膝蓋骨全都碎了。」蘇清清吸了口氣,仿佛還有些害怕:「爹方才來過,派人將她送回了丞相府。」
「姐姐你是怎麼知曉她往營帳里放了毒蛇?」她忍不住問道。
蘇年年一下便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蘇清清是認為她一定是提前知道了左十一的奸計,或者是她和左十一同流合污了,所以她才會知道營帳有毒蛇。
蘇年年冷笑一聲:「妹妹說話前能不能動動腦子?今日我差點被那毒蛇咬死!」
被她噎了一下,蘇清清咬了咬唇,悻悻然的撇過了頭,她說的的確有些道理,沒有人會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因為方才毒蛇的事一鬧,兩人誰也沒有了胃口,草草的洗漱了一番,便先後上了榻入眠。
蘇年年這一夜睡得不是很好,許是那毒蛇給她帶來的恐懼太大,她便是在夢中,都夢見自己被一條蟒蛇纏住,還險些被它吃了。
翌日,蘇年年睡到了半上午才起榻,而她醒來時,蘇清清早已經不見了人影。
狩獵的第二日,不像第一日的流水酒宴,今日是男人們之間圍獵的重頭戲,而女子們就顯得有些無所事事了。
所以蘇年年才敢睡到這麼晚才起榻,反正出去也就是一群女子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著誰狩的獵物比較多,想想便無趣。
此時臨近午時,狩獵的男人們差不多也該回營帳用午膳了,千金閨秀們便也都一股腦的涌到狩獵凱旋而歸的男人們那裡,看著他們炫耀自己的獵物。
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有些不想下榻。
左小六興沖沖的跑了進來,見蘇年年懶洋洋的躺在榻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蘇姐姐,皇上昨晚上醒了過來,聽說並沒有處罰七爺呢。我估摸著應該是德妃娘娘給皇上吹了枕邊風,今早上七爺便被放了出來,和九爺他們一起去狩獵了。」
蘇年年不以為意的翻了個身,懶懶的從嗓子中擠出來一個『嗯』字。
其實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九千歲想必也是清楚的,不然他昨日也不會只是單單讓太監將七皇子關起來這麼簡單。
皇上並非是老糊塗,便就算七皇子真的是有心想殺了九皇子,為了維護皇室的面子,他也會盡其所能的將此事大事化小。這種事便只有私底下關起門處置才是,皇上又怎麼會讓眾人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