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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這裡做什麼?
他輕嘆了一口氣,對著黑衣人揮了揮手。
黑衣人走到營帳邊上,稍稍的掀開了營帳的帳布,從縫隙中快速的掠過。
「進來。」他嗓音微啞。
蘇年年皺了皺眉,她剛才仿佛看到一個黑影從營帳的那一頭躥了出去。
她搖了搖頭,想必是她眼花了吧。
蘇年年端著手裡的湯藥,緩緩的走進了營帳中。
九千歲見她手中拿著一隻小碗,挑眉問道:「此乃何物?」
「補氣血的藥,都快涼了,你快趁著還有些熱氣喝了吧。」她將碗放在了他的矮几上。
九千歲愣了愣,這藥不是她給自己要的嗎?怎麼又給他端過來了?
蘇年年看見他手中攥著的酒樽,瞬時便蹙起了眉:「你喝酒了?」
他僵硬的點了點頭:「嗯。」
「你不要命了?你身上還有傷,內力也沒有完全恢復,你真把自己當做鐵人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傷身體?」她的語氣有些沖。
話一出口,蘇年年便愣住了。
她這是怎麼了?他傷不傷身體,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沉默了一會,便吶吶的開口:「我,我先走了,你記得喝藥。」
說罷,她便垂著頭想要離開。
九千歲抬起眸子,將矮几上的紅豆收好,長臂一伸,大掌勾住了她纖細的腰肢,一把將她摟了過去。
蘇年年沒有料到他會突然拽她,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他按在了矮几上,她的後背緊貼著紫檀木的桌面,他一手撈住她的腰,另一手托在她的後腦勺上。
他揚起唇角,懶懶的笑道:「本尊想放過你,但這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蘇年年滿臉疑惑,什麼放過,什麼送上門,她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她沒來及將疑惑問出口,便已經被他用薄涼的唇堵上了。她瞪大了眼睛,感受到他的舌尖上帶著的絲絲苦澀,那是清酒的滋味。
一陣清風吹進營帳中,月光如銀色的綢緞一般泄了一地,她額間的碎發,被風兒捲起,融入了他墨色的黑髮中,纏綿悱惻。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的鬆開了對她的桎梏,她愣愣的望著他漆黑的眸子,喃喃自語道:「我得了風寒,這樣會傳染的......」
雖然她的聲音很小,但九千歲還是聽了個清楚。他哭笑不得的想道,這種時候,她想到的竟然是風寒會傳染。
他是想放過她的,就在剛剛,他險些說服自己放過她,讓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但她偏偏在這個時候又闖了進來,她便如同是四月的驕陽,令身在地獄的他,都能感受到那一絲溫暖。
若是沒有見識過光明,他本可以忍受身處黑暗的冰冷。可是現在,她讓他知道了什麼叫做活著,他又如何能忍受原先行屍走肉的活法?
蘇年年明顯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她漲紅著小臉,飛快的從矮几上躍了下去。
她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跑到了營帳外,她腳步一停,轉身對他叮囑道:「記得喝藥。」
九千歲忍不住發出低低的笑聲,那聲音帶著一絲暢快,他微微頷首:「本尊記下了。」
蘇年年聽他應下了,轉身便跑了出去。
她胡亂的用手背碰了碰自己滿是紅暈的臉蛋,有些奇怪自己這是怎麼了。
今夜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有人安心熟睡夢中,有人恐懼膽戰心驚,有人失眠輾轉反側。
蘇年年這一覺睡到了翌日中午,還是左小六將她搖晃醒了。
「蘇姐姐,該回去了,我幫你把東西已經收拾好了,爹在外邊的馬車中等著呢。」
蘇年年沒想到大家都準備好了,就她還在榻上酣睡,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換上了衣裙。
走到馬車邊,她還沒上馬車,便從車廂里傳出一聲嗤笑:「姐姐好大的架子,這幾日為了等姐姐,大家都不眠不休的。今日該啟程了,姐姐還讓所有人都等著你。」
蘇清清這話一出,旁邊幾個下人的目光都變得不一樣了,他們看著蘇年年的眼神,都帶了些不屑。
原本狩獵是三日,為了找她,又活活延遲了一日。找到她了,該啟程了,她卻還這麼大架子,讓大家都等著她。
蘇清清是相府的千金都沒這麼大的架子,她一個沾了光才被認為義女的人,倒真把自己當成千金大小姐了。
蘇年年垂了垂眸子,有些懶得搭理她,任由她蹦躂,她還能蹦躂幾日?
左小六先不願意了,她一手扶著蘇年年,一手叉著腰,聲音尖利:「大姐姐可真是會奚落人啊!蘇姐姐墜落山崖,不光受了驚嚇還染上了風寒,便是多睡上一會又如何?這事要攤在大姐姐身上,只怕你還不一定能不能從那山崖上爬的上來呢!」
「九千歲反正是不會救大姐姐的,就大姐姐這張嘴,九千歲不補一腳給姐姐踹下去就不錯了!」
蘇清清被她嗆得喉間一哽,忍不住伸出手指顫抖著指向她:「你!你......」
「你什麼你?大姐姐怎麼還口吃了呢?」左小六冷笑一聲,揚起頭用下巴對著蘇清清:「對了,我分明記得爹昨夜囑咐過你,今日照顧著些蘇姐姐吧?怎麼大姐姐這麼著急趕著上馬車,連喊一聲蘇姐姐起榻都不願意!大姐姐以為這是投胎嗎,還需要上趕著跑過來占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