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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片刻的功夫,那宮殿中已經燃起了火苗,在冷風的助力下,那火苗逐漸變大,變成了熊熊大火。
慕容年逃出宮殿後,冷眼瞥了一眼殿內抱在一起,僵硬如石的兩人,她勾了勾唇角:「想不到這世間竟有如此痴心的男女,只盼你們來世再相遇,勿要再碰上我。」
蘇年年搖著頭,泣不成聲的抱住他如玉的臉龐,她想說什麼,嗓子裡卻如同被魚刺卡主一般,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別怕,我的屬下已經趕來了。」九千歲抬起眸子,長長的睫毛輕顫了兩下,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過她滿是淚痕的臉頰。
她拼命的咬著唇,才壓抑住自己想要嘶吼的欲.望,她輕輕的將自己的小臉,貼近了他有些冰冷的臉側。
她的小手放在他的心口,感受著他心臟微弱的跳動,她的淚水流淌過她的面容,滴落在了他的嘴角。
九千歲的眸光中帶著些溫柔,他輕輕的笑了一聲,聲音微微發顫:「是苦的。」
「余慕,對不起......」蘇年年將頭埋進了他的脖頸中,她的心臟麻木的抽痛著,她無力的捂住胸口,胃裡沸騰翻滾著酸液,隱隱有一種反胃嘔吐的衝動。
原來她只聽說過有的人因為極度悲傷,身體會產生自然反應,反胃嘔吐甚至是暈厥,她想著她這種沒心沒肺的人,這輩子大概體驗不到那種悲傷了。
卻沒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會痛苦難過如斯。
「蠢丫頭,別哭了,快點出去。」九千歲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在臉側投下了淡淡的陰影。
他的聲音有些苦澀,他才剛剛找到她沒幾日,他還沒有好好的抱一抱她,還沒有來得及跟她相處。
蘇年年攥緊了手掌,對,她要將他帶出去,在這裡再繼續待下去,他們都會燒死在這裡。
余慕一定會沒事,這皇宮裡的太醫醫術那般好,肯定能救他救下來的!
她咬著牙,忍住身體的不適,強撐著無力的身子,將余慕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宮殿中的火勢越來越大,繚繞在空氣中灰色的煙塵滾滾襲來,蘇年年用匕首割破衣裙,用茶水沾濕布料,捂在了他的臉上。
「低,低下頭,儘量減少用嘴呼吸。」她被煙霧嗆得直咳嗽,斷斷續續的說道。
殿外響起撕打的聲音,有侍衛陸續從殿門口闖進去救人滅火。
其中一個侍衛跑向蘇年年,她對著侍衛喊道:「快!去喊太醫!快!」
侍衛連忙應聲,疾步跑了出去。
蘇年年強撐著身子,將他扛到了殿外。
一直到走下台階,遠離了那著火的宮殿,蘇年年的身子才無力的軟了下去。
她將他的身子儘量放平,只見他此刻面容慘白,薄唇也如白紙一般變為了青白色,就連他的眸子都黯淡了下去。
蘇年年眼看著他生命的流逝,卻無能為力,她揚起手臂,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
九千歲顫抖著薄唇,動作緩慢的將冰冷的手掌,輕柔的撫在了她紅腫起來的小臉上:「不怪你,這便是命。」
他從前不相信命運,只相信自己,但當他遇見蘇年年之後,他才發現一切都是天意註定。
蘇年年將自己的小手覆在他的大掌上,九千歲的望見她光滑的手腕,目光一頓:「你的手繩呢?」
她淚眼朦朧的愣了愣,而後飛快的將手伸進衣袖中,她左右摸了摸,卻發現那被她放進衣袖中的紅豆手繩不見了。
她的面色一僵,莫非是她方才和那幾個太監打鬥之時,無意間將手繩甩了出去?
「我這就去找,你等著我!」蘇年年擦了擦眼淚,她站起身絲毫沒有猶豫,就要往熊熊火焰中奔去。
她即將離去的身子一頓,垂下頭便看到了被余慕緊緊拉扯住的小手。
蘇年年看出他似乎有什麼話想說,連忙蹲了下去。
九千歲垂著頭,薄唇微微顫抖:「抱,抱抱我。好冷......」
聽到他這話,蘇年年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唰的一下落了下去。
她死死的咬住唇,手臂哆嗦著,將他摟在了懷中。
「年年,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努力的將頭靠近她,唇瓣貼近了她的耳畔,勉強著輕聲笑道:「我心悅你。」
蘇年年怔怔的望著他,神色呆滯。
他說,他心悅她。
「我曾想過用一生愛你護你,但你卻離開了我。」九千歲自嘲的笑了笑,聲音微澀:「我恨過你,恨不得殺了你,最後卻終究逃不過命運。」
「我曾以為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但現在,我原諒你了。」
那紅繩早在她和那太監糾纏之時,便從她身上甩了出去,剛好掉落在他的面前。
如今那紅繩就在他的手掌中攥著,他問她紅繩去了哪裡,只是想試探她的反應。
她願意赴身火海,便證明她對他有愛意。
這便足矣。
他貼身上前,將薄唇靠近她微微發白的唇瓣,他左眸中滑落下一滴淚水,掉落在唇的間隙里。
蜻蜓點水,淺嘗即止。
他抬起眸子,那眸光中便如同春日融化的初雪,冬日黃昏的暖陽,青澀又溫柔。
「是甜的。」他用臉側蹭了蹭她白皙的脖頸,粲然一笑:「依舊是這般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