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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摸著那錠銀子,有種不真切的感覺,她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銀子。她整日勞作,也不過只是能剛剛夠個養家餬口的錢,就連蘇爹買藥的銅板,都是她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而且蘇清清總算是願意叫她一聲娘了,她含著淚又瞥了一眼那散發著銀光的銀錠子,顫抖著手指,將銀子又推了回去:「清清你在這高門府邸里生活,處處都需得用銀子,娘沒事的,你拿著用吧,別委屈了自己。」
「你爹那個病秧子,命硬著呢。我擔憂你出事,所以將他託付給了那家獵戶照顧著。」她皺了皺眉。
蘇清清將銀子又塞回了她手中,若有所思的咬了咬唇:「要不娘你帶著他走吧,走的遠一點,不然我怕他將蘇年年的身世泄露出來。」
「不,你帶著他走也不行,今日七爺剛說了派人去照料他,他若是失蹤了,只怕他們會去村里打聽。萬一打聽出來什麼......」蘇清清攥了攥手心,一臉擔憂。
是了,村裡的人雖然不知道蘇年年的身世,卻也知曉蘇年年是被蘇爹撿回來的,再加上張氏平日對蘇年年不好,屆時一打聽就全露餡了!
唯一的法子,只有蘇爹死了,七皇子派去的人便自然而然的回城了。
沒錯!蘇爹活著便是個威脅,他從小便向著蘇年年,從來都沒有將她這個親生女兒放在眼睛裡過。若是他知道她搶了蘇年年的身份,只怕他會是第一個出來大義滅親揭發她的人!
張氏見自家寶貝女兒愁的眉頭都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不禁有些心疼,她低聲的安慰道:「要不我跟你爹好好說一說,你是她的親生女兒,他怎麼會不向著你呢。」
蘇清清搖了搖頭,眸子中閃過一絲狠色:「娘,沒用的,爹是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如今病重的連床都下不來,只怕能活的日子也不多了,為了我的幸福,爹便是犧牲一些,他定然也是願意的。」
張氏大驚,往後退了兩步,呆愣的問道:「你的意思是......」
蘇清清面上呈現出一片晦澀,她垂下眸子,低落道:「只有爹死了,我才能安穩的待在丞相府,安心的嫁給七爺做皇妃。」
「娘若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的。我不過就是等著爹大義滅親,而後被揭穿身份,趕出丞相府生不如死的活著罷了。」她的睫毛上沾了一滴晶瑩的淚水,看起來有些可憐,她緩緩咬了咬唇:「屆時蘇年年便能頂替我,過著千金閨秀的生活,嫁給七爺這樣前途無量的皇子,往後錦繡前程任她活。」
說著,她的眼眶中便溢出了一行清淚,仿佛她此刻已經成為了被趕出府後孤苦飄零的落魄女子。
張氏滿是褶皺的臉上,也落下一行淚水,她是真的心疼這個女兒。因為她從小就不受爹娘待見,爹娘將她如同一個畜生一般拉扯大,及笄的年齡都未到,爹娘便迫不及待的想將她賣給一個足以做她爺爺的人當妾,換取一些銀兩給她哥哥娶媳婦用。
後來她跑了出去,險些死在外面,最後被善良的蘇爹相救,才堪堪的保住一條命。從那時起,她便發誓往後若是生了女兒,她要用性命相護,將所有最好的都給她的女兒。
蘇爹是個直性子的人,他心善又忠厚。蘇清清說的事情,若是放在旁的人家可能不會發生,但放在蘇爹身上,他絕對會大義滅親的指正蘇清清的身份,還給蘇年年相府千金之位。
這個女兒,是她拿命去疼的!她怎麼能忍受女兒原本可以有個大好前程,因為蘇爹和蘇年年兩人,便毀了她女兒的下半輩子。
張氏含著淚,緊緊的握住了蘇清清的手,點頭應下:「好,娘明白了,娘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與此同時,蘇年年正在坐在亭子中看風景,她聽說七皇子去了前院,她實在是不想看到那個噁心巴拉的渣男,便索性直接待在了後院裡不出去。
她的桌子上擺著一副象棋,她正跟自己對弈,玩的不亦樂乎。她正冥思苦想下一步該如何之時,一抬頭望見了在假山旁邊恨恨的踢著石頭的左小六。
蘇年年不禁有些失笑,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跟塊石頭較勁的。其實左小六的本性並不壞,只是嘴欠了些,又善妒了些。
她才笑了兩聲,左小六就順著笑聲,轉過頭看見了她。
左小六不知道為何,一看到蘇年年就覺得渾身發毛,在左丞相認她為義女後,左小六便更不敢招惹她了。
此刻聽見她嘲笑自己,左小六卻有些忍不住了。
左小六氣哼哼的跑到蘇年年身旁,憋得小臉通紅:「你別說我挑撥離間,左曦曦她那日便是故意想誣陷你的,這種把戲我娘早就教過我了!你怎麼還把她當做好姐妹,你到底是假聰明還是真傻?!」
蘇年年被她理直氣壯又頗為委屈的語氣逗樂了,她輕笑著道:「真真假假又如何,這世間之事並不是非黑即白。你說是不是?」
左小六聽到她那頗為深奧的話,有些摸不到頭腦,怎麼感覺聽不懂她說話呢,明明她也沒比自己大上幾歲啊。
她撇了撇嘴,嘟囔道:「什麼非黑即白,左曦曦她虛偽著呢。方才她還故意在七爺面前裝大度,將門外一個自稱她娘親的瘋乞丐救了下來,真是做作死了!」
蘇年年的笑容不見了,她蹙了蹙眉,追問道:「什麼瘋乞丐?」
左小六見她好奇,心中也有些得意,看來再厲害的女子,也會忍不住喜歡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