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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日最喜飲酒,上一世喝過的酒,比吃過的飯還不知要多上幾倍。就皇上這點把戲,真的是宛如孩童遊戲一般。
皇上將酒杯里的酒水飲盡,而後抬目望著他,見他遲遲不動,沉吟著問道:「愛卿怎麼不喝?莫非是這酒不合胃口?」
九千歲淡淡一笑,他將眸中的冷意隱藏下,把酒杯微微傾斜,那酒杯中花雕酒便滴落在地上,灑了一地。
眾人皆是一驚,皇上敬他酒沒什麼,可他不喝下去反而灑了一地,這可就是對皇上大不敬了。
蘇年年看著他的動作,忍不住蹙了蹙眉,他這是什麼意思?
「如陛下所言,臣為了東黎國,拋棄小家。臣對得起這家國,卻愧對已亡的髮妻,臣自認受不得這杯酒,望陛下恕罪。」他抬起眸子,聲音低沉沙啞。
蘇年年離他比較近,眾人沒有看清楚他的神色,她卻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眸子中毫無傷感之色,面無表情,甚至看起來還有些漫不經心的敷衍。
他不是因為那個死去的髮妻哀悼,而且據青禾所言,他似乎很喜歡喝酒,酒量也不錯,在大婚那日還把所有賓客都給喝多了。
這樣一個愛酒之人,沒道理非要倒掉杯中酒,更沒理由因為這種事駁了皇上的面子。
除非那酒杯里的酒水有問題,他看出來了,所以不喝。
那香燭雖然是南溪國的使臣搞的鬼,但這酒水卻是東黎國從皇宮裡現搬出來的陳釀好酒,南溪國的人是動不了手腳的。
這樣說來,唯一能瞞過眾人往酒里下藥的人,也只有那個坐在龍椅上權勢滔天,能瞞天過海在酒水裡下藥的皇上了。
若真是如此,那香燭的位置為何這般擺放,卻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坐下的這一排,香燭是一前一後擺放,正巧她和冷煜坐在前面擺放香燭的位置,冷原和蘇夢夢坐在後面擺放香燭的位置。
皇上應是已經識破了南溪國的詭計,想來也是,在皇上的手底下動手腳,皇上要還不知道,那這江山早就易主了。
皇上是想將南溪國當做替罪羊,殺了冷煜和冷原,讓南溪國背黑鍋。
許是冷煜在東黎國的名聲太盛,儼然已經超過了皇上,所以皇上對冷煜起了殺心。
無奈冷煜為東黎國付出的太多,皇上不能自己動手殺他,若不然會激起百姓臣民的憤怒,他只能玩這一招借刀殺人的把戲了。
蘇年年嘆了口氣,這些當皇帝的,怎麼都喜歡裝慈悲,暗地裡幹些見不得人的把戲?
在上一世也是如此,那皇帝想殺余慕,表面上卻絲毫看不出來,反而對余慕寵愛有加,裝的人模狗樣。
這一次皇上讓他喝酒,被他藉由倒掉了,就算皇上沒有發怒,也沒準會再尋藉口讓他喝酒。
不出她所料,聽到他用已亡的髮妻做藉口,將酒倒掉,皇上的面上看不出喜怒,手上卻示意太監重新倒了一杯酒。
「朕自然能體諒冷卿的苦楚,那一杯酒就權當是敬給冷卿已逝的髮妻了。這一杯酒,冷卿可莫要再推辭了!」皇上又舉起一杯酒,語氣帶了三分的強硬。
九千歲挑了挑眉,卻也沒說什麼,只是抬手準備自己倒杯酒。
既然推辭不過,那就喝了便是。這酒里下的也不是毒.藥,皇上不敢當著眾人的面毒害他,無非就是化功散之類讓他使不出內力的藥物。
他的手剛接觸到酒壺,就被蘇年年的小手覆在了手背上,他淡淡的轉過眸子瞥了她一眼,只見她的眼睛中有一抹堅定。
九千歲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她倒是聰慧,只看到他倒了一次酒,就已經將事情的大概猜想了差不多。
「我來給夫君斟酒。」蘇年年笑了笑,動作溫柔的撫開他的大掌。
他收回手掌,只見她用纖纖玉指提起了酒壺,神情專注的半跪著給他斟酒。
她額間的碎發滑落,遮住了她傾城的容顏,她瓷白如羊脂玉溫潤細嫩的臉蛋上,一雙清澈如溪的眸子,緊緊的盯著那酒壺。
她的手指輕輕一顫,那酒壺一斜,猛地摔落到地上,將花雕酒灑了一地。
蘇年年像是受到驚嚇一般,輕叫一聲,往後退了兩步。
九千歲見她那模樣,就知道她是裝的,見她這般好興致,他也笑意吟吟的配合起她來了。
「連斟酒都不會,怪我太過寵你,真是笨手笨腳的。」他握住她的小手,眼眸中滿是溫柔,語氣寵溺道:「有沒有傷到哪裡?」
蘇年年:「......」
神經病啊!讓他配合演戲,責罵她兩句就是了,那種寵愛縱容的語氣是幾個意思?
她沉默了一會,僵硬著身體勉強演了下去:「請夫君責怪,都怪我手腳太笨!」
九千歲揚起唇角,眸中的笑意漸深:「無妨,為夫自己斟酒便是。」
「可那酒水都灑了,這該如何是好?」蘇年年一邊說著,一邊用眸子望隔壁桌使勁瞥。
他們隔壁坐的是太子和太子妃,他的酒水中有藥,太子的酒水中定然不會被放了藥。
九千歲望著眼睛像是抽筋一般的蘇年年,嘴邊的笑容越發的粲然,他見她演得這般辛苦,也不好一直晾著她。
他配合的將頭轉了過去,對著太子說道:「勞煩跟殿下借杯酒。」
太子倒也沒說什麼,直接將自己桌子上的酒壺遞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