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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跪下,跟我磕三個響頭。」慕容年的笑聲戈然而止,她面色不屑的躬下身子:「男兒膝下有黃金,尤其是你這等南征北戰的鐵血將軍,想必應該將臉面看的比性命還重要。」
「且不知是她的性命重要些,還是定北大將軍的尊嚴重要些?」她的眸中帶著一抹玩味。
蘇年年聽到慕容年的話,怔怔的垂下頭望著他。
他為了她,放棄了慕容年這般誘人的條件?
她不知道此刻是該哭還是該笑,她的眸中噙著晶瑩的淚水,聲音微微有些哽咽:「余慕,你好傻......」
明明只是許給慕容年一個皇后的位置,余慕就可以得到東黎國和南溪國兩國的江山。
若他原來還是太監身,不能有子嗣,如今他用冷煜的身體,完全不用擔憂後繼無人。
他為什麼這麼傻,為了她一個隨時都可能會離去的女子,費勁心思的追了過來,還毫不猶豫的捨棄了這大好江山和滔天的權勢......
九千歲望著蘇年年哭紅的眼眶,輕輕的嘆了口氣,他這一生大概就敗給了她,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他無奈的笑了笑,緩緩伸出指腹,溫柔的擦拭著她濕潤的雙眸:「整日哭哭啼啼,嬌氣的很。」
明明是責怪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卻不知為何會變的那般縱容寵溺。
蘇年年伸出小手,握住了他微微有些發涼的手掌上,聲音中帶著濃濃的鼻音:「不要聽她的,便是你跪下求了她,她也不會放過我。」
她寧願自己死了,也不願看到高傲如余慕的男人,折了頸子,為了她屈膝跪在地上給一個女子磕頭。
她只希望方才給他吃下去的藥有效果,那他便有從這殿中逃走的機率。
慕容年看到兩人濃情蜜意的樣子,就渾身不舒服,她將劍刃又往蘇年年的脖子上貼近了幾分,冷聲道:「我可沒工夫看你們這對苦命鴛鴦告別,冷煜你跪是不跪?」
蘇年年衝著他使勁的眨眼,示意他若是恢復了內力,便趕快逃跑。
九千歲就像是沒有看見一般,緩緩的撐著身子,從她的懷中掙扎著倒在了一側。
他蒼白著臉,努力的用手臂支撐住自己的身子,而後屈下了一條腿,半跪在地上,自嘲的低笑了一聲。
方才皇上駕到的時候,他還自負的想過,這普天之下,無人能令他屈膝。
如今這報應來得太快,此刻他才知道,並非是無人能令他捨棄尊嚴的。
至少面前那個哭花了小臉的丫頭,就能讓他放棄比性命還重要的尊嚴,甚至不惜為她屈膝下跪,只求護她周全。
明明來找她的時候下定了決心,若是找到她這個背叛他拋棄他的女子,一定要讓她嘗一嘗,他為她經受過那痛徹心扉的滋味。
可真的找到她後,他卻發現自己根本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只單單是一個賤民扇了她一巴掌,他就已經忍不住想屠了將軍府滿門。
他知道自己輸了,早在她騎馬奔向懸崖救他之時,他的一顆心就已經潰不成軍,輸的一塌糊塗了。
慕容年看著緩緩跪下的冷煜,忍不住仰頭哈哈大笑,她笑出了眼淚,側頭對著她帶來的死士嘲諷道:「你們看,這便是東黎國叱吒風雲,奮戰沙場的戰神!這就是他們百姓臣民為之自豪的戰神!他竟願意為了一個女人屈膝下跪,真是可笑......」
蘇年年含著熱淚望著那垂下頭跪在地上的余慕,她咬著牙攥緊了拳頭,一手握住藏在衣袖下的匕首,悄無聲息的將匕首往慕容年的腳上移去。
就在慕容年分神對著她的屬下說話之時,她抬起手臂,狠狠的用匕首插在了慕容年的腳上。
慕容年因為方才獻舞的關係,腳上並沒有穿繡花鞋,蘇年年這一刀下去,慕容年白皙的腳掌上便多出了一個血窟窿,汩汩的向外流血。
慕容年的慘叫聲撕破天空,她手中的長劍也隨之落下,蘇年年逮住這一瞬間的間隙,拔出匕首奔向了余慕。
「余慕,快起來!」蘇年年抱住他發涼的身子,試圖想扶著他起來。
「賤人!你竟然敢偷襲我!」慕容年瞪大眼睛,聲音悽厲的嘶嚎著。
她像是發了瘋一般,拾起了地上的長劍,情緒失控的沖向了蘇年年。
蘇年年看到那長劍時,她已經來不及躲閃了,她只來得及一把推開了余慕的身體,緊緊的閉上眼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只聽到『撲哧』一聲,那是劍身沒入身體的聲音。
就在那一瞬間,蘇年年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推的猛地一斜,一滴鮮血迸濺到了她的臉上。
她瞪大了雙眸,淚水奪眶而出,嘶聲裂肺的喊道:「不要——」
九千歲將她緊緊的護在懷中,他的大掌覆在她的頭頂,慕容年的長劍沒入了他的身體,穿過了他的前胸。
慕容年沒有捅到蘇年年,她不甘心的想要拔出長劍,卻聽到宮殿外傳來了士兵奔跑的腳步聲。
她皺了皺眉,只見殿外不遠處,隱隱可以看到許多星星點點燃燒著的火把。
「來人了!快撤!放火將這宮殿燒了!」慕容年顧不得再耽擱,她從衣裙上撕下一塊布,包裹著自己受傷的腳掌,聲音急促的吩咐著死士們。
死士們接收到她的命令,有條不紊的將他們帶來的柴火和麻油分布在整個宮殿中,又用火摺子點燃了宮殿裡的帷幔和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