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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袞自覺這就是件小事,安排好了之後便全心全意的去安排林丹汗的舊部了,可這在其他人看來就已經是一個了不得的訊息了。
別的不多說,海蘭珠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再醒來的時候,熱水,熱茶,熱飯的都已經遞到了跟前,畢竟哪怕行軍打仗確實各方面的物資都有很大的不足,可那限制的是底層的士兵,作為將領的多爾袞還是可以享受那份獨一份的待遇的。
只是他並未享受這份特殊,反而和士兵們各方面的用度都保持一致,所以這不就白白的便宜了海蘭珠嘛。
海蘭珠是真沒胃口,但再沒胃口,如今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呢,咬著牙的就得去咽,那一口一口的艱難吞咽的模樣,看著不像是在吃飯,反而像是在咽毒藥一樣。
看的處理完事情來看海蘭珠的多爾袞心裡都不落忍,脾氣暴躁的說道:「這才剛剛啟程呢,之後車馬勞頓的還有的熬呢,你這樣怎麼受得了?」
嘴上罵罵咧咧的,卻不妨礙他動作輕柔的坐了下來,自來熟的也拿起筷子跟著搶起了海蘭珠的飯菜,這些日子一直吃著大餅子的他表示,這些專門的小灶做出來的炒菜滋味那叫一個香。
大口大口的吃著,一口飯一口菜的,沒一會兒的功夫,一碗飯就給他吃了個乾淨,即使吃的再大口,骨子裡的那份禮儀沒有丟掉,因此並不顯得多麼的雜亂不堪,反而讓人看著都不由的口齒生津,好奇起來究竟該有多麼美味,可以說是頂級吃播了。
這小灶炒出來的菜肯定是精緻乾淨的,換言之那就是一碟就那麼一小點兒,這三口兩口的夾了菜,感覺半盤子菜都沒了。
莫名的有了緊迫感的海蘭珠也難得的跟著胃口大開的多吃了些,畢竟這飯菜人多了搶著吃就顯得格外的好吃,狀似在認真刨飯的多爾袞眼裡不由的閃過兩絲笑意。
吃飽喝足,久違的把自己吃撐了的海蘭珠坐在椅子上不動,只要我不動,就沒人知道我吃撐了,最開始多爾袞還沒反應過來。
催促著說道:「你坐著幹嘛,快起來,我帶你出去逛逛,一天天的悶在帳篷里算咋回事兒,得多走動走動。」
海蘭珠茫然的啊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的說道:「我感覺有些累,不想走動。」
多爾袞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不贊成的說道:「就算是累也得起來多走動走動啊!」
這話說的對,完全就是為自己考慮,問題是剛才兩個人搶著吃,海蘭珠一時情急把自己給吃撐了,飯菜都直接的頂到了嗓子眼上,再動一下,她生怕自己就吐出來了。
海蘭珠還是搖頭,不太自在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那一直坐在座位上不挪窩的樣子,讓多爾袞試探著問道:「你都許久沒好好用膳了,吃了這麼多不撐嗎?」
撐,撐死了,問題是這事說出來多沒面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海蘭珠搖了搖頭,努力的做出一副懵懂不解的樣子。
那僵硬的小表情反倒驗證了多爾袞的猜測,原本還有好意被拂的惱怒的他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這一動胃裡不斷地翻騰著,險些把自己笑吐了的他臉色發白的也學著海蘭珠的動作僵硬的坐在椅子上。
這才感覺稍稍好了一些,得了,都不用說了兩個看著比誰都沉穩的幼稚鬼,被彼此的激將法給激的噼里啪啦的一頓吃,硬生生把自己給吃撐了。
兩個臉都紅了的人看著對方那副恨不得鑽到地縫裡的模樣,反倒齊齊的笑出了聲,指著彼此大聲的嘲笑聲,一邊笑一邊難受。
多爾袞已經許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此時此刻,仿佛所有的陰影都遠離了他,那雙甜蜜的像是盛滿了陽光的眼眸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裡。
海蘭珠還在得意洋洋的抬著下巴,語氣高昂的說道:「你還好意思說我,你看你不也是個笨蛋,要不是我坐在這裡,咱們倆走著走著都得吐過來,我倒好,其他人知道我是孕吐,你呢?難不成你也懷孕了?」
看到了彼此的窘迫之後,就莫名的心靈上有了一種親切感,海蘭珠說起話來也越發的直接了。
這樣最平常的話卻是對陷入到復仇深淵中的多爾袞最難得的東西,他幾乎怔愣在原地的看著那個歡快的笑著的人,喃喃自語的說道:「你不難過嗎?」
海蘭珠臉上的笑容僵了,將隨後正色的說道:「我很難過,非常難過,可是難道唯有把自己的生活過的一團糟,然後整個人陷入到沉鬱的情緒之中才是表達難過的方式嗎?」
說著海蘭珠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我不要,我不要我的生活中全部都是暗色,就連想起他都覺得痛苦,我會一直一直的記著他,因為與他相識的種種從來不是痛苦,而是幸福美滿的給予我力量的精神支柱。」
萬籟俱寂,夜晚總是會讓人滋生出許多的愁緒,就連多爾袞也不由自主的問出了這麼一句冒犯的話,可他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個結果。
親眼看到海蘭珠傷心的面色慘白,搖搖欲墜的模樣的多爾袞,知道這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包含了當事人內心多少的掙扎,她陷在淤泥中,卻一直目標明確的向著月亮而去。
柔弱無力的美人確實讓人憐惜,可這樣通透,勇敢,努力又積極向上的衝破土壤傲然開放的花兒更讓人喜愛,畢竟人的本質是追求愉悅的。
柔弱與堅強兩個截然相反的詞彙,在海蘭珠身上卻融合的那樣的恰到好處,也讓多爾袞心跳如鼓擂,目光再也無法從那耀眼的仿佛渾身都在散發著光芒的海蘭珠身上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