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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鄂秀玉有些不明白的說道:「這裡不錯, 但我想陪在福臨身邊, 僅此而已!」
這小子之前那麼看自己不順眼,現在又來拼命的挽留自己,肯定是給自己挖坑, 自覺自己機智的不行的董鄂宿秀玉帶著點小得意的如此想著。
黑曜石一般黑亮的眼睛裡帶著明顯的防備, 讓博果爾想裝看不見都不行,喉嚨一陣乾澀的他, 良久之後才說道:「我陪著你,以後我們一起玩玩鬧鬧, 一起在街上吃好吃的,我在陪著你去馬場上騎馬,這樣不好嗎?」
董鄂秀玉敷衍的說道:「這些都很好,可是我只想去那個我看見他便歡喜,陪在他身邊便覺得甜蜜的人身邊!」
已經警惕用眼角餘光瞄著四周,試圖看看這周圍有沒有藏著一個偷聽壁角的順治的身影的董鄂秀玉懶洋洋地這麼說著,敷衍之意的毫不遮掩。
懷疑警惕, 那種如臨大敵的防備,讓博果爾的心一陣酸澀,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 越攥越緊的讓他疼得幾乎落下眼淚來。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聲音乾澀的說道:「可是我想讓你留下來, 一開始是我做的不對, 可我會改的!」
董鄂秀玉瞧著他這裝的越發真的樣子, 直接抬手做了個阻止的動作:「好啦, 做戲也不用做成這個樣子, 你為了孟古青也犧牲的太大了。
該收拾的東西我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咱們日後再也不見了!」
這傢伙為了孟古青都已經伏低做小到這個地步了,指不定什麼時候頭腦發熱的給自己一下子的時候呢,所以還是先躲躲吧!
博果爾看著就差墊起腳尖,要從自己身邊飄走的董鄂秀玉慌亂的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子,緊張的說道:「秀玉,我喜歡,不,我愛你!」
這話一出,董鄂秀玉都被逗笑了:「差不多點就得了,咱們誰還不知道誰呢?為了孟古青強忍著厭惡的和我說這些愛語,難受吧,你說的時候難受,我聽著也覺得噁心,所以咱們都別為難自己了!」
笑得眉眼彎彎的,渾不在意的姿態,簡直是往博果爾心頭狠狠的插了一刀啊,哪怕是憤怒厭惡,或是懷疑都沒有這種輕飄飄的篤定的認為一切只是個玩笑的語氣來的傷人。
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只是理所應當的認為,這就是一場玩笑而已,而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一切從他們那滿是惡意的婚禮開始就已經代表這結出的果子必定是苦澀又絕望的。
喉頭湧上一股腥甜之感,博果爾手都在顫抖的懇求著說道:「不是玩笑話,我真的很愛很愛你,博果爾很愛秀玉,只是我出現的太晚了,又以這樣不體面的方式出現在你的生活之中!」
有些東西只有在失去之時,那苦錐心之痛才能讓人明白它有多麼的重要,現在的博果爾就品嘗到了自己當初釀造的苦果。
不能怨怪任何人,甚至他也知道董鄂秀玉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態度,左右不過是自己造孽而已。
可他還是努力的想要將自己心中的情愫告訴對方,至少讓她知道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之中,沒有全部都是混亂不堪的,也有他視為珍寶的美好。
董鄂秀玉不耐煩的伸回了自己的手:「好好好,你愛我,行了吧?沒其他的事,那我就先走了,不用送!」
隨意的敷衍了幾句之後董鄂秀玉就越過他的身邊走了,緊張又防備的表情讓博果爾那已經飽經折磨的心更是鑽心的疼。
天青色的衣袖輕輕划過他的衣擺,順滑又輕柔的帶起一陣馨香,博果爾下意識的轉身,那寬大的袖子划過他的掌心,又輕又柔的,像是被羽毛輕輕撓過。
再輕微不過的動作都帶來了難以言喻的酥麻感,博果爾下意識的扯出一抹笑容,抬頭正欲說什麼呢,就瞧見對方的身影已經快要消失在小路的盡頭了,顯然忐忑不安的她剛才一定走的很快,毫不留戀的只有逃出生天的喜悅。
「秀玉……如果……」博果爾看著那纖細的身影不甘示弱的如此高聲的問道,聲音之高讓董鄂秀玉想裝聽不見都不行,僵硬的呆在原地,不得不轉身,強扯出一抹公式化的笑容。
在這個讓他怦然心動的人面前,所有的不甘痛苦,愛而不得的絕望,都化為了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如果你不著急走的話,可以去南街,他家的糯米糍味道很不錯!」
隨著董鄂秀玉轉身的還有陪在她身邊的嬤嬤婢女,博果爾知道那是自己的皇兄順治留給她的人,既可以說是保護她,也可以說是監視她的。
天邊的夕陽眷戀的撒下一抹餘暉籠罩在那站在小徑盡頭的姑娘身上,光與影在她身上揉和的恰到好處,讓那張雲鬢花顏的小臉更顯昳麗,艷麗的仿佛那嬌艷的海棠,亭亭玉立的身影又像是那在空谷中幽然開放的幽蘭,帶著說不出的靜謐美好。
活潑,安靜兩種截然不同的特質在她身上卻絲毫不顯突兀,而是更具有矛盾性,複雜的像是一本引人入勝的書籍,讓人便拿起便放不下!
要是當初沒有懷揣著惡意去求那一道賜婚的旨意,那如今他們應當還坐在廊下,吹著徐徐的春風,一起互相鬥嘴吧!
對方一向是個能說的,但自己臉皮厚,說不過她就耍賴,秀玉臉皮薄,總會炸毛似的捶腿,他當然不會躲,對方的小拳拳本就不疼,更何況,眼裡帶著怒意,兩頰飄紅的姑娘那純淨專注的目光也是他戒不掉的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