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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琳琅似乎也知道這一點,見他這邊處理完畢,就把錢斌也丟進了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人堆里。
錢斌掙扎著爬起來,正要放幾句狠話,就聽見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厲喝,「警察!都給我蹲下,老實點!」
錢斌抖了一下,嘴裡的話沒能說出來。
對面,聶光已經條件反射般乖乖蹲下,見琳琅還站著,心下不由一急,連忙伸手拉了一把她的衣擺,小聲催促,「姐姐,先蹲一下。」
琳琅非但沒有蹲下,還主動朝趕來的警察招手,「警官,這裡!」
不止是聶光,就連對面躺著的小混混們,也都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
這些人雖說是不良,但又沒有亡命之徒的膽量,多半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彰顯自己的不凡。因為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什麼合法的事,所以面對警察的時候,不自覺地就會矮了一頭,變得老實。
今天算是長見識了,居然有人打完了架不躲著警察走,還主動招呼的。
警察過來,掃了一眼地上的狀況,就推測了個八九不離十,看向琳琅,皺眉問道,「是你報的警?」
「是的。」琳琅說,「我今天跟同事一起出來聚餐,從洗手間出來就被他們攔著,嘴裡不乾不淨的。還好我弟弟及時趕到,沒想到他們也叫了更多的人……結果就變成了這樣。」
小混混們已經麻了,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她報的警!
明明事情都解決了,他們都躺在地上了,還要怎麼樣?
但其中也有幾個清醒的,知道有錢斌在,就算他們都躺在了地上,這事兒也不算完。或者說正因為人都躺在了地上,丟了臉,錢斌更要找回這個場子。現在把這事兒在警察那邊留下備案記錄,以後要出什麼事,找人也方便。
警察沒有想那麼多,順著琳琅的手低頭看去,看清了聶光的臉,不由有些吃驚,「怎麼是你?」
聶光聞言也抬起頭來,便見這兩位警察,赫然就是白天他在街上見義勇為時過來處理的那兩位。他們也是不容易,這會兒還沒下班呢。這麼想著,聶光不自覺地放鬆了一些,低聲道,「我今天過生日,我姐姐才說要出來慶祝一下,沒想到遇上了這種事……」
警察十分理解地點頭,他們已經在那堆小混混里看到了幾個熟面孔,當下心裡就有了偏向,問聶光,「你之前說,家裡是開拳擊館的?」
「是的。」聶光說,「我沒有用力,只是把人撂倒了。」
這也是這段時間訓練的結果,以前他可不會留力,打架都是拳拳到肉的,非得兩邊有一個倒下起不來了,才能算完。
「警官,他胡說的!」錢斌不服氣地叫了起來。
聶光轉頭看向他,目光立刻變得冷淡,「店裡有監控可以查,我胡說什麼了?現在當著警官的面,你這麼中氣十足地嚷嚷,總不能又說自己被打成重傷了吧?」
說到最後一句,眼神里幾乎淬了冰。
他好像有點理解琳琅提前報警的原因了。他們自己沒有勢也沒有力,唯有向別處借。雖然從聶光本人的經歷來講,他並不完全信任國家機關,但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既然錢斌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存在,彼此又有了新的矛盾,事情壓不下去,不如就鬧得更大一些,反而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對方暗中操作。
兩位警官聞言,看向錢斌的視線也帶上了幾分詫異。他們辦案經驗豐富,又知道聶光的案底,一聽就知道他這話意有所指,似乎錢斌就是他當年打傷的對象?
可是現在人生龍活虎地站在面前,完全沒事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重傷。
要知道,重傷可不是家屬說重傷就重傷了,傷殘等級是有嚴格標準的,只有殘廢、毀容、喪失聽覺視覺及其他器官功能,或者傷情嚴重危及生命,才能稱得上是重傷。
不要說才過去三年,就是三十年,這種傷也是會在人身上留下痕跡的。
錢斌明顯不是。
他自己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平時囂張歸囂張,但已經很久沒有動手了,更青睞花錢消災——他花錢,請人去幫忙打架消災。這樣就算被抓,只要對方不把人供出來,就牽連不到他。
此刻被兩位警察盯著,也不由有些心虛,沒有再繼續嚷嚷了。
警察拷貝了監控,又把一群人都帶回去做筆錄。琳琅和聶光是受害人,做完筆錄就可以走了,其他人要等人過來保釋。
……
「對不起。」從派出所出來,聶光立刻道歉。
琳琅好笑,「人是我先遇上的,你道什麼歉?」
「要不是因為我……」
聶光才開了個頭,就被琳琅打斷,「要不是因為你,他們不會繼續糾纏?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這些人就是這樣,在那種場合,不給他們『面子』,就肯定會追究到底,沒那麼容易脫身,有沒有你的事都一樣。」
聶光沉默了一下,索性直接跳過這個話題,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三年前錢斌自己也就十五歲,哪有那麼大的能量安排那些事?在背後做主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父母。這一回也一樣,錢斌在他們這裡吃了虧,家裡早晚會知道的。
「你害怕嗎?」琳琅問。
聶光轉頭看了她一眼,意外地坦誠,「是的,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