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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的?這麼多?」任澤霖吃了一驚。
琳琅笑著道,「是啊,都是給你的,看看喜不喜歡。」
任澤霖便蹲下來,將箱子裡的禮物一樣一樣看過去。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五花八門什麼都有。任澤霖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好像琳琅即便出門在外,也始終沒有忘了他。
他握著一個街邊買來的木刻擺件,抬頭去看琳琅。
她又在神遊天外了。
但是這一刻,任澤霖很想、很想讓她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突然開口,「琳琅,你能不能……」聽到自己的名字,琳琅回過神,朝他看了過來,任澤霖對上她的視線,一時竟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只是本能地補完了這句話。
「你能不能……抱抱我?」
第73章 瘋狂
琳琅偏了一下頭,似乎很意外他這個要求。
任澤霖突然緊張了起來。但不等他張口做出任何解釋,琳琅就微微一笑,朝他張開了雙臂。
這一刻,好像有一陣輕輕的風從他心間拂過,那藏在心頭的種種情緒霎時間冰消雪融,任澤霖鼻尖一酸,向前傾身,緊緊抱住了她。
「怎麼了?」琳琅摸了摸他頸側的細軟毛髮,輕聲問。
任澤霖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將泛濫的情緒收斂起來,低聲答道,「我生父那邊的人,找到我了。」
琳琅抬手的動作一頓,有些吃驚。
在她所知的命運線里,任家應該出現得沒有那麼早,是在寒假期間,臨近過年的時候找過來的。
那時任澤霖無家可歸,寒假也申請了住校,找了一份在工廠流水線幹活的工作,每天上班十二小時,累得沒有任何力氣。任家在這樣的關頭找過來,任澤霖一方面已經疲憊麻木到無力去譴責任何人,另一方面臨近過年,多少也有幾分期盼親情和家庭的溫暖,便毫無反抗地跟著回了任家。
不過,時間線被改變,也不太令人吃驚。
因為這本來就是被人為操縱的。
任太太早就知道任澤霖的身份和所有動向,任家人能不能找到任澤霖,全看她肯不肯透露出消息。或許是這一次任澤霖住在自己這裡,跟同學的交集大幅減少,也讓任太太完全無法控制他,才會提前讓他被找到。
「他們怎麼說?」那微不可查的一頓之後,琳琅繼續問。
任澤霖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眼中藏著憤怒,語氣卻是平靜的,「剛開始見到的是他的兩個助理。你知道嗎?在我還不知情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做完親子鑑定了。然後我見到了他的妻子,她罵了我一頓,讓我不要肖想任家的財產,我不配。最後見到的才是我那位生父,他一上來就要求我轉到管理系,說學醫沒用。」
當時就已經覺得荒唐的事,現在總結出來轉述一遍,更覺得可笑了。
這些人究竟是哪裡來的自信,覺得全世界都要圍著他們轉,一切都會按照他們的心意來?
「唔……」琳琅倒是絲毫不意外,「人一旦有了錢、權、勢,就會很容易失去自我判斷的能力,真的以為自己擁有了超越世俗的特權,行事當然也就無所顧忌了。」
任澤霖聽她將他們的行為邏輯剖析得入情入理,連眼中的憤怒都消退了不少。
他莫名地有些高興,但自己也說不出是為什麼。也許是因為琳琅提起他們時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吧?說明她並不畏懼這些。要知道,任澤霖是想過直接離開的,以免連累琳琅。
才這麼一想,就聽見琳琅問,「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我還以為,你會悄悄離開。」
任澤霖頓時一陣心虛,但他在琳琅面前,隱瞞已經是極限了,實在很難撒謊,只好老實道,「我是這麼想過的。可是……我捨不得你。」
琳琅笑了一聲,摸著他的頭說,「真乖。」
任澤霖有一瞬間,恍惚覺得自己好像一條流浪狗,終於找到了願意收留他的主人,幫他清洗、療傷,擦乾毛髮,讓他不用再為任何事擔驚受怕。
這裡已經是他的家,有外敵威脅的時候,他要做的是拿起武器保護自己的家和家人,而不是「為了她好」默默離開。
任澤霖無法想像,如果那時自己真的悄悄走了,琳琅帶著那麼多給他準備的禮物回到小樓,得知這件事後,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幸好,他沒有亂來。
他的身體終於完全放鬆下來,下巴在琳琅的肩膀上蹭了蹭,說,「而且我也想試試看,我現在擁有的一切,能不能跟他們對抗。這是法治社會,任家再厲害,總不可能一手遮天。」
「你是對的。」琳琅點點頭,「我們不怕他們。」
王詩文擦著頭髮從浴室里走出來,一眼看到兩人坐在地板上、緊緊抱在一起,腳步不由一頓。
她之前跟任澤霖說,琳琅很挑剔,很難找到照顧她的人,可絲毫沒有誇張。王詩文給她請過那麼多生活處理,涵蓋各個年齡段、各個階層、各種出身、各種學歷……但至今為止,除了任澤霖之外,其他人都沒在她身邊待超過三個月。無論他們怎樣小心,怎樣細緻,總會不小心犯錯。而琳琅對他們,更是從來未這麼親近過。
她對任澤霖的特殊,簡直是肉眼可見。
但特殊到這個地步,還是讓王詩文有些吃驚。
但是……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琳琅是個成年人,而她只是工作助理,沒必要管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