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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見他急得恨不能替自己開口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當然也……很喜歡你。」
賀子修總覺得她這態度不夠端正,但話總歸是她自己說的,這時候沒必要挑剔。因為真正聽到這句話,比所有的設想、比心有成竹的猜測,更讓他感到一種由心而發的快樂。
他感覺自己現在像是一罐被人瘋狂搖晃的密封可樂,隨時隨地能爆炸開的那種。
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一個渠道宣洩。但再一看面前的人,又只能強自按捺住那種衝動,克制著自己,只給了琳琅一個用力的擁抱。
周圍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散了,樓下的音樂重新響起來,被打斷的舞會已經開始繼續。
賀子修突然說,「我們去跳舞吧!」
琳琅當然不會拒絕,兩人牽著手下樓,很快就再次融入了舞池的人群中。
但這一次,他們的注意力都不再放在周圍的人身上,而只關注自己面前的人。舞池裡燈光昏暗,人雖然很多,但這種喧鬧卻反而更像是一個罩子,在他們周圍形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只留下兩人單獨在裡面。
每一次的觸碰,貼近,拉遠,似乎都有了不同的意味,需要反覆體會。
跳舞實在是個力氣活兒,幾支舞下來,賀子修那種有勁兒無處發的感覺終於淡了許多。
整個人冷靜下來,甚至有種難以相信的不真實感:琳琅真的答應跟他在一起了?他真的不是在做夢嗎?——其實他即使是在夢裡,也沒有想過這麼美的事。
但手裡牽著的人是真實的,身上的汗水是真實的,周圍的一切似乎也是真實的。
這真實給了賀子修無盡的安全感。
明明已經很疲憊了,但是他卻不想停下來,只想一直這麼跳下去。
可惜舞會總會結束,散場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從禮堂里出來,外面的氣氛一下子冷清了下來。時間已經很晚了,各處教學樓都沒有開燈,只有間隔很遠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照亮前行的路。一切都籠在朦朧的光暈之中,美得不可思議。
縱然學校很大,賀子修也一再放慢腳步,但琳琅的宿舍樓終究還是到了。
到了這裡,耳朵里又漸漸能聽見喧鬧的人聲,但周圍也看不見什麼人。大抵說話的人,都藏在了濃密的花樹之間,做一些不方便別人看到的事。
這樣想著,賀子修不免有些心癢。
今天之前,這一切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他也從來不在意這些。但今日之後,他似乎也變成了這萬千俗人中最普通的一個,根本顧不得別人會怎麼看待,只想抓緊每一分每一秒跟自己的心上人相處。
黑夜是最好的保護色,給人一種無論做什麼都會被允許的感覺。
在琳琅準備鬆開他的手時,賀子修反手用力一拉,猝不及防的人就跌進了他懷裡,被緊緊抱住。
「明天早上睡醒,你不會反悔吧?」他沒話找話地說。
「你現在鬆開手,應該不會。」琳琅說,「再過一會兒,就說不定了。」
賀子修只好嘆氣,鬆開了禁錮著她的手臂。雖然他可以表現得很強勢,但真正的主動權從來都不在他手裡,除了任由她擺布,還有什麼辦法?
……
賀子修沿著寬闊的校道走了一會兒,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忍不住奔跑起來。
他似乎又回到了跟琳琅一起練習長跑的那些夜晚,因為身邊有另一個人的陪伴,所以即使身體再疲憊,心裡也是高興的,有種說不出來的快樂。
但現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為什麼高興了。
他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他,於是單向的追逐變成了雙向的奔赴,這是一種怎樣的幸運?
他一路跑到宿舍,推開門時,臉上還帶著未散的笑意。
這在他來說,的確是很少見的。所以坐在客廳里的人看到他,都很吃驚。聞人傑甚至直接開口問,「你回來的路上撿到錢了?」
「我會因為撿到錢高興嗎?」賀子修反問。
這倒也是,聞人傑聳聳肩,不說話了。秦雲昊問,「那你笑成這個樣子,是發生了什麼好事?」
其實問是這麼問,但他們心裡已經有了猜測。除了琳琅,還有誰能夠這麼輕易地左右他的情緒,讓脾氣像爆炭一樣的賀子修露出這種近乎傻氣的笑容?
溫如謙和白蒹葭也看了過來。
這兩人不知道經過了多少糾結,最近好像又和好了,依舊像從前一樣一起看書做題,也開始著手修復跟宿舍里其他人的關係,所以這會兒大家才能安然地坐在一起。
賀子修關上門,回頭看著幾人,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宣布,「我和林琅在一起了!」
「多新鮮啊!」聞人傑翻了個白眼,「好像誰不知道一樣,還鄭重其事地宣告一下。」
秦雲昊也說,「你們不是早就已經在一起了嗎?」
溫如謙和白蒹葭因為尷尬的立場沒有開口,但看他們的表情,明顯也是這個意思。
賀子修:「……」
在兩人還沒有在一起的時候,賀子修對於這樣的誤會當然樂見其成。但現在真的在一起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炫耀,卻根本得不到任何響應,就不太開心了。
而且他還不能開口解釋我們以前沒在一起,只是誤會,現在才正式在一起——聽起來就很遜好不好?